她說這話的時候,心中陡然生氣一股殘暴的快意,她想要在童溫祺臉上看到失落、悲痛的情緒,哪怕這樣會讓她也跟着痛苦。
但是她顧不得這些了,她在這一刻覺得,自己大概是個壞人吧,自私又殘忍。
第七十八章吃醋
但是童溫祺臉上并沒有出現那些童洛錦想要看到的情緒,他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又怒道:“誰讓你問這些的?”
童洛錦道:“你不想知道嗎?我們馬上就要離開揚州了,你現在不問,以後可就再也見不到她了,不惋惜嗎?”
她雖是一副玩笑的語氣,但是眼神卻一眨不眨地凝視着童溫祺,連呼吸都放的和緩了些。
童溫祺疑惑道:“你這麼關注蘭蘭做什麼?”
童洛錦呼吸一滞,她有種被人戳破了心思的羞惱感,但是她不敢表露出來,隻能以笑容來掩飾她的慌亂:“隻是好奇嘛,你不想回答的話,不回答就是了。”
童溫祺卻從她的神情和語氣中窺見了點什麼,譏笑道:“阿姐,你莫不是吃她的醋了吧?”
刹那間,海水漫過平原,山頂巨石轟動,似馬群過平川揚起塵土漫漫,好似除夕的煙花爆竹在腦海中齊齊轟鳴,腦中耳畔皆是混沌。童洛錦在那一瞬間,好似什麼都沒想明白,又好像什麼都想明白了。
她那副混混沌沌、朦朦胧胧的樣子吓壞了童溫祺,他連喊兩聲,卻沒得到回應,好半晌,童洛錦才回過神來,她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地望向童溫祺。
吃醋?
她簡直要被這兩個字吓壞了,這不是情人之間才會有的措辭嗎?童溫祺怎麼會将這個詞語用在她身上?
但是,又好像沒有什麼不對,她這些天的心酸、委屈、苦悶不痛快似乎在這一瞬間找到了解釋——原來她是吃醋了啊。
她竟然會因為童溫祺與蘭蘭的親密吃醋?她怎麼能這樣?她不由得開始拷問自己,她對童溫祺,到底是安得什麼心思……
童洛錦不敢深思,她慌慌張張地跑開了,徒留童溫祺一個人在原地手足無措,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隻能暗暗道一句“陰晴不定”。
再後來,童洛錦便漸漸明晰了自己的心意,她大概是真的喜歡上童溫祺了,不是姐姐對弟弟的那種喜歡,是女子對男子的那種喜歡。
那時候的童洛錦受盡寵愛,不曾失去過什麼,人生中唯一遇見的挫折大概就是童溫祺這塊鐵闆了,她占盡了來自父母親友的恩寵,活得恣意妄為,肆意灑脫,有什麼想說的就去說,有什麼想做的就去做。
于是她找到了童溫祺,問他可想娶妻。
童溫祺在看書,聞言放下手中的書卷,像是看傻子一般地看着她。
童洛錦雙手撐在他身前的案幾上,笑得如桃花初綻,但是細細瞧來,能瞧見她藏在笑意下的忐忑。
她問:“小七,你可有心上人?”
童溫祺道:“無。”
“唔……”童洛錦歪着頭沉吟一會兒道,“那現在可以不可以有一個?”
童溫祺:“……”他擡起書卷繼續看書,童洛錦用掌心壓着他的書卷迫使他放下書,隻能擡頭看着她。
“小七,你覺得我怎麼樣?”
她問得過于直接,三歲稚童也能參透她的心思,何況是七竅玲珑心的童溫祺,他嗤笑一聲,眼神戲谑地掃過童洛錦绯紅的臉頰。
“阿姐,你莫不是心悅于我吧?”
他的語氣微微上挑,似譏似諷,充斥着渾不在意,他這副語氣模樣好似一盆冷水兜頭澆下,讓童洛錦從心底裡泛出一陣涼意。
她臉上血色盡褪,卻還是強撐着一個笑臉道:“小七,你我自幼一道長大,知根知底,童家偌大的家業交由你我手上,父母親也可安心。既然如此……”
童溫祺打斷她的喋喋不休,道:“所以呢?是因為防止家業旁落,還是單純的因為&阿姐心悅我?”
他的眼神像是毒蛇的信子一般,在她的臉上一寸一寸地劃過,讓她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童洛錦鼓起勇氣道:“是,我心悅你。所以小七,你介不介意與我清風明月常伴,曉天暮色同看。”
她是那樣的認真,即便是身子都在不住地顫抖,嘴唇都被她咬得泛了白,她還是那樣執拗地盯着童溫祺,等他一個回答。
無盡的沉默在空氣中蔓延開來,童洛錦甚至能分出神來傾聽院子裡傳來的陣陣鳥鳴聲。
一聲輕笑蕩開,這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放肆,童溫祺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他死死捏着手中的書卷,逼視着童洛錦。
“阿姐,”他道,“你聽見我在喊你什麼了嗎?我在喊你阿姐,阿姐啊!”
他如同在看一個不知廉恥的笑柄一般:“心悅自己的義弟?阿姐,這話傳出來,旁人怎麼看?童家怎麼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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