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阿福想,如果知道她們和自己,是一個地方來的,又怎麼樣?難道還能三個人一起坐下來開個茶話會,回憶回憶從前,再暢想一下将來?還是三個人可以組成一個穿越同盟軍,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阿福可沒有那麼天真。如果三公主李馨也是穿越來的,那麼那天她聽到呂美人唱生查子的時候,就……就該怎麼樣呢?阿福忽然想,那個酒壺,如果不是固皇子打翻的,也不是杏兒打翻的,那就是三公主自己打翻的。她是因為意外嗎?還有,有心為之?阿福忽然打個了寒噤,把薄被攏緊了一點。夜裡涼。這場大雨終于停了,在太平殿裡也能聽到一點外頭的消息,京城内外有人家房倒了,有的地被淹了,阿福倒不是太挂心家裡,因為知道家裡的房雖然舊,卻是爹在世的時候翻蓋過的,這場雨不會怎麼樣。杏兒挂心了兩天,可是擔心也是白擔心,又沒有消息。阿福她們的活兒又多起來,雖然粗重活不用幹了,但是幫着佳蓉把櫃裡的衣裳拿出來曬,還有因為下雨而受了潮的書,也都搬到太陽下來去去潮氣。阿福用把一本本書在太陽底下攤開,然後坐在一旁守着,今天有些風,不能讓風把書給吹跑了。阿福疑惑,這些普通的書,并非那些在竹片上刻出來的有凹痕的字,固皇子要怎麼看書?“有韋公子啊,韋公子念書那聲音,好聽的很。”佳蓉說話的時候眼睛裡有種閃亮的光彩,即使容色并不是很動人,但是因為這點亮,所以整個人看起來和平時都不同。阿福覺得自己好象窺視了旁人的秘密,急忙低下頭去。韋……公子?哦,記得,那個人好象叫韋素,在德福宮的賞花宴那天見過。阿福對他的印象不深,隻記得他也是瘦瘦的,驚鴻一瞥能記住的,就是這個人站在固皇子身後時,腰背挺的特别直,不象阿福平時在宮裡見的人,大家全低着頭縮着肩,見不見人都矮三分。這是當然的事情,他不是這宮裡面的奴婢,他是大臣的兒子,将來,應該也會做官,當然不用這麼卑躬屈膝。阿福把書頁翻過去,争取讓所有書頁都能被太陽曬到,去去黴氣。摸着那紙張的時候,阿福有點戀戀不舍。上輩子,紙可沒有這麼金貴,生活中處處都是紙制品,一天浪費掉許多也從來不覺得心疼。這時代可不一樣,連上茅廁的草紙都是按張領來的,用起來還粗粗刺刺的……咳,其他方面更就不用說了。阿福以前在家裡,朱平貴是興緻勃勃的教過她寫自己名字,可那是用柴棒在地下劃的。在山上的時候,師傅也教過阿福寫字,可那也是沾了水在桌上寫的,等她确定阿福寫的字還算端正之後,才給她紙筆讓她代抄經卷。阿福實在忍不住,看看左右無人,低下頭來看着翻開的那頁書。不看不知道!阿福剛才把書攤開時并沒注意這是什麼書,一低頭發現,居然是本……小說!!太震驚了!那,看起來沉靜的不象個少年人的固皇子,還有怎麼看都是一本正經的韋公子,他們也會看這種講遊俠兒快意恩仇視律法于無物的小說雜談?他們在一起,不是應該讨論正經學問,或者,吟詩作賦,或者,讨論什麼國家大事嗎?雖然書寫的不好,比起阿福記憶中的那些精彩又經典的小說差得遠,可是依舊吸引了很久沒有過“看書”這種精神享受的阿福。也許她享受的不是看這本書,而是看書這件事本身。阿福已經快要忘記自己從前的樣子了。沒有變成現在的阿福時候,那個喜歡把自己埋進書堆裡,在别人悲喜離合的故事中流自己眼淚的多愁善感的女生。現在的阿福……很少做夢,腳踏實地的一天一天過着日子。曾經想着嫁為劉家婦,安份踏實的生活下去。現在則想着好好在宮裡活下去,吃飽穿暖不惹事,太太平平熬到出宮。興許那時候她年紀也不是很大,能攢一筆養老的錢,說不定,還能嫁個人。不要很有錢,也不必有才華或是長的特别英俊潇灑,老老實實的最好。這書寫的真爛,老舊又單調的套話,英雄惜英雄,英雄救美人,英雄赤手空拳闖天下,一文錢都不用帶,這英雄吃什麼喝什麼?難道餐風飲露?換洗衣服也不帶,難道十年不換衣服?那把絕世名劍就更誇張了,時隐時現,不用時就消失,要用時就憑空拔出……阿福實在沒忍住,嘿嘿的笑了兩聲。身後有人問:“你笑什麼?”美差中阿福吓一跳,原本蹲在那裡的,結果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下。所以說……人不能得意,得意也不能忘形,真的。忘形的後果,就是沒人打沒人罵,阿福自己摔屁股墩摔的自己生疼生疼。阿福趕緊爬起來,不知道固皇子和韋素兩個人什麼時候站到她後面來的。匆匆的行一個禮,即使匆忙,阿福這個禮行的還是挑不出什麼毛病來。“你剛才笑什麼?”韋素又問了一次。他大概正處在變聲期,聲音不是孩子的清脆也不是成人的聲音,有點啞,聽起來并不嚴厲,倒是有幾分興味。“回,回公子……”阿福定定神:“隻是想起一個老家的笑話……”在這宮裡,哭或笑的自由都不是自己的。今天這事,說不好,保不齊就是個大罪過。“什麼笑話?”果然韋素又追問了一句。笑話,笑話……阿福覺得自己的腦袋從來沒這麼空過!她就象是站在了一間空屋門口,急忙想從這屋裡掏出東西卻什麼也摸不出來!“就是……”阿福幹巴巴的說:“就是說,包子和米飯打架,包子身強力壯,把米飯打趴了。米飯叫了幫手去找場子,結果路遇肉丸,就把肉丸狠揍了一頓,揚長而去,甩話說,就算脫了衣服也照樣認識你,照打不誤……”一陣風吹過來,欄杆邊小桌上擺的幾本書,攤開的書頁被吹的嘩啦啦的作響。固皇子沉默,韋素也沉默着。阿福覺得嗓子裡幹澀的簡直象是噎了一團爛茅草。這什麼笑話啊——這兩個人可不是能随便唬弄得罪的,搞不好,今天要掉半條命!可是剛剛腦子裡就隻抓着了這麼一個還算得上是笑話的,這還是因為早起吃了南瓜餡兒的包子恐怕才記得。過了半晌,忽然韋素哈哈笑了起來,連固皇子也唇角上揚,一張沉靜如畫的面容瞬間鮮活起來,仿佛是微風吹拂過的一池春水,漣漪蕩漾,美不勝收。敢情這兩位是才反應過來啊——阿福肚裡嘀咕,這反射弧也忒長了點兒。“我說,這,這包子脫衣服……哈哈哈,是肉丸,敢情兒這還是個肉包子!”韋素笑的前仰後合,全沒了貴公子的風範。固皇子聽他笑的都快喘不上氣來了,才擺了一下手:“行了,你的風寒還沒好,小心再咳嗽。”話雖這樣說,他自己臉上的笑意也沒退。“你認識字,是吧?”固皇子問。阿福謹慎的說:“認識少少幾個。”韋素一邊拭眼角一邊問:“嗯,你剛才在瞧書?書上的字能認識嗎?”這個人怎麼這樣多嘴呢?固皇子才是阿福的大boss,但他是看不到阿福剛才在盯着書頁看的。“認識……幾個。”韋素點點頭,招了一下手,遠遠的在花牆那邊的兩個小宦官走過來,他們動作麻利把手裡捧的墊子放在一旁花壇邊的石凳上。而固皇子好象眼睛根本不盲一樣,很準确的,很自在的,坐了下來。“念念吧。”固皇子說。呃?阿福試探着把那本書拿起來:“念這個?”“嗯,念吧。”阿福捏把冷汗,認真的從這頁開頭開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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