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視上他,試問道:“現在,你在跟我說對不起嗎?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呢?”
他的手卻離了我,看了看灰塵厚重的地下那些天生忙忙碌碌的螞蟻,站起來低聲道:“當然是在跟我自己說。”
我隻能深深噢一聲來結束談話了。
我們準備一起離去時,有一個收廢品的瘦弱中年女人緩緩從我們面前路過,她皮膚蠟黃黃的,稀疏的燥發上沾着一些髒污的渣子,神情看起來很疲憊,卻費力蹬着堆滿廢品的三輪車,那雙細腳繃得很緊,緊得腳踝上多條青筋漲漲地鼓着。
阿齊便把襯衫從褲子裡扯了出來,将小禮物都倒在自己懷裡後,空出了小紙箱子塞到了三輪車後面,壓在那大紙闆的中間。
三輪車後面晃了一晃的時候,我又瞧見紙闆縫裡錢票子的一角。
在我看見這點兒之前,也許他看見他的外祖父了。
一起走到他工作的地方得分道揚镳了,我征求他的同意,以後來找他時先電話聯系,從此在門口等他出來即是了。
即使如此,還是碰見了常在這處遊蕩的那群馬仔,阿齊下意識将我護到身後去,可他們一看見我,又過來找茬挑釁了。
我看看陰影裡的他們,又看看被門口霓虹燈映着的阿齊,一看到他臉上顔色變幻的淤傷,便陷入了某種迷幻裡去。在此時,我盯着他臉上的傷,他過去被打時的幻象也同時打在了我的光明上,由此,我開始看不清他了。
我緩緩站出來,向那群地痞認真地道歉說。那天是我們開不起玩笑,錯的人是我,真是很抱歉。
阿齊愕然回首時,我已選擇離去匆匆上了一輛出租車,不同他那樣回頭。我上車時,前面大馬路兩旁花天錦地的景象已糊得像是下雨了一樣,幸而他沒有親眼瞧見我的異樣。從那場談話的後勁裡一觸即發後,不可收拾的異樣。
多年以後,我依舊忘不了在合租裡的那些夜晚,從門縫裡看見阿齊的每一個場景。他坐在書堆旁心神專注看書的堅毅而高大的側影,那安安靜靜屏息凝視的神情,是那麼熱切的想要得到知識,仿佛就可以向命運前進,再推近一點點夠向水中月的機會。他通過書堆沉澱下來獨自面對孤獨,也許就能從命運裡獲取最實惠而向上的饋贈,大約他也在對未來的渴望裡拼命尋求慰藉。
然而這一切,早已被生活碾得支離破碎。
作者有話要說:。
第12章美麗
很早起來時,天還沒亮。
我也沒能一個好覺,起來簡簡單單吃了點早餐,便換上運動服出門了。一打開門,卻見一道高高的黑影在外頭徘徊,我還沒看清,心頭一跳,下意識要關門。
那人的手頓時伸入門縫中,及時說了一聲是我,我才沒壓着他的手。他的嗓音雖然聽起來像生病發炎發啞了一樣,我還是認出來了。
來人穿着單薄的便服,一頭短發淩亂,繃着鼻青臉腫的臉,即使臉上增添了不少紅紫又發腫的新傷,他那血絲蔓延的雙目,被凍紅的挺挺的鼻子,還有破皮又幹裂滲血的嘴巴,在整張臉上也同時很醒目。他直直立在門口也不進來,平常黑得發亮的眼睛如斷了氣的生命般寂然,結痂的嘴巴不住地微動,身上有一股霜露的冷氣。互相看了片時,他牙顫地問我,你為什麼要道歉?
我又将他渾身上下看了一遍,也終于問道:“你為什麼要把自己搞得那麼糟糕?”
他仍然重複,“你為什麼要道歉?”
“你打什麼架?你現在什麼狀況你自己不清楚嗎?你那天講得道理哪兒去了?”
“我做我的道理,你道什麼歉?!我給人道歉就好了啊!你怎麼可以?!”阿齊一雙眼越發紅腫了。
“誰道歉不是道歉?”
“這不一樣!”
…………
我們在門口僵持着,一度很不愉快,令我害怕以後也會這麼不愉快。
緩了緩,我讓他在外頭等一會兒,便立刻回屋換了衣服提走電腦,等我出來時,他又不見了。我給他打電話,手機也關機。
我隻好将電腦斜挎上,趕快下樓希望來得及追上他。剛到樓下,便見阿齊倚靠在樓道裡靜靜地抽煙。他見我下來了,打招呼時摁滅了煙頭。我們不再有無形的硝煙火氣,又變得平平常常起來,比如他說來都來了,帶我去吃一頓早餐。
我嘲笑他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出去吃早飯吓死半個人。我果斷拉上他的外套,将人拽上了一輛出租車,帶他去了醫院檢查有沒有内傷,免得他因為我打了一場架,有了内傷不知,後知後覺發作身亡了,我才叫冤。
除了臉上的皮外傷,他還有些軟組織骨折。所幸也沒什麼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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