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瑟并未注意别人,她像是一匹脫了缰的野馬,沿路逛了幾個店鋪,最終一頭紮進了一戶酒家。
這戶店家的主人乃是一對虎妖夫妻,不僅生得膀大腰圓,各自腦門頂上還都有一個“王”字。
眼見甯瑟進門,那丈夫趕忙招呼道:“客官可是來買酒的?”
“對!”甯瑟從袖中掏出天界的銀元,分外開心道:“六兩酒,裝壺帶走。”
那虎妖妻子拽了青篾竹筒,手法熟練地盛滿了酒,然而伸手過來拿銀元時,卻是蓦地一頓,“這是天界的銀元,可以值十斤酒,客官給多了。”
甯瑟直接端過酒筒,一手将酒筒揣在懷中,豪爽又闊氣道:“今天我夫君進門,所以很高興,錢不用找了。”
那虎妖妻子瞧了清岑一眼,并未留意他周身有仙氣,隻是見他外貌幾乎沒有瑕疵,遠非正常人能長成的水平,有點疑心他是不是畫技卓絕的畫皮鬼,面上仍然喜氣洋洋道:“恭喜恭喜!客官的夫君和您真是相配!”
話音落罷,桌子底下鑽出一隻小老虎,落爪時一個不穩,從台階上滾了下來,像是一個黃黑間雜的圓球,剛好滾到甯瑟的腳邊。
那虎妖妻子拿布巾擦了擦手,正欲繞到前面來找兒子,就發現她兒子被甯瑟抱了起來。
清岑不太喜歡甯瑟抱着除他以外的任何東西,所以伸手将那隻小老虎拎了起來,又因為拎的是老虎脖子後面的皮毛,那小老虎幾乎沒有什麼感覺。
“他喝多了。”甯瑟輕抽一口氣,湊近幾分道:“眼睛都睜不開了。”
虎妖丈夫擡手接過兒子,有些不好意思道:“這小子打從滿月起,就經常偷喝我放在卧房裡的酒,幾壇老酒都被他喝光了,養兒子真是麻煩。”
甯瑟“哈哈哈哈哈”地笑了一聲,牽着清岑繼續往前走。
路旁燈火通明,還擺了幾盆淩霄花,映着澄澈的光暈,顯得花盞煞是好看。
甯瑟打開手裡的酒筒,仰頭悶了一口,悶完後贊歎不已:“真的很好喝啊,果然冥界的好東西也多。”
那家店鋪做的是回頭客生意,釀出的醬香酒不僅馥郁,酒味也很甘辣醇厚,口感和天界的酒不盡相同。
甯瑟連着喝了幾次,酒勁和膽子一齊上來,眼前景物都變得朦胧,她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駐足,一手搭上清岑的肩膀,仰臉親了親他的脖頸。
近旁路人紛紛停步。
冥界的酒極易上頭,甯瑟從前沒有喝過,今次猛地灌了幾大口,竟然有點喝醉了。
清岑将甯瑟扶穩,接着問她道:“你還能站直麼?”
“怎麼不能!”甯瑟響亮應話。
為了讓清岑相信她不僅能站直,沒有喝醉,還能活蹦亂跳,她抱着酒筒就往前面跑。
長街拐角處有個糕點鋪,店家急着回去吃晚飯,此時快要打烊了,甯瑟奔着那鋪子跑來,店主滿心以為要接最後一單,還沒說話迎客,就聽甯瑟道:“來,給我下個蛋。”
店主張大了嘴,以為眼前的美人着了瘋魔。
因為做糕點要用雞蛋,所以鋪子的後院裡養了幾隻蘆花雞,甯瑟話音剛落,院子裡傳來一陣“咯咯哒”的聲音,那店主後知後覺地轉過頭,隻見所有蘆花雞都朝這裡奔了過來。
七八隻母雞一字排開,“咯咯哒”的聲音不絕于耳,待到它們羞澀地移開爪子,每隻母雞的身下都卧出了一枚雞蛋。
店主瞠目結舌地看着甯瑟,滿心以為自己遇到了一隻母雞精,正因為她是一隻母雞精,所以才能如此駕輕就熟地操控同類。
甯瑟面露滿意的微笑,從袖中掏出銀元遞給了店主,又蹲下來把雞蛋揣進兜裡,轉身時剛好撞上了清岑。
她雖然有點暈,口齒還算清晰:“我給你做酒釀雞蛋羹,聽說這是凡界的名點,又甜又好吃。”
額頭抵上清岑的手臂,她又自言自語道:“不過肯定沒有桃酥仙果好吃,可惜這裡沒有賣,我明天再去街上買……”
清岑見她胡言亂語,心中有些好笑,“怎麼突然想到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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