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在德呼噜呼噜小廣東的毛兒。
晚上睡在馬車裡,伸不開腿。條件艱苦,能睡在馬車裡就是好的,起碼有個遮風擋雨的氈篷。士兵大多數背靠背席地而坐,第二天就有不小心在睡夢中凍死的。
小邬将軍給出關的軍隊争取了厚實衣物和不大的毯子,但是……抵不住寒風。李在德心裡難受,邬雙樨告訴過他,當兵的命苦,而且命賤。一條賤命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丢。邬雙樨雖然是遊擊,在行軍過程中也并沒有優待,而且根本來不及紮帳。李在德心如刀絞,不知道邬雙樨是不是也在挨凍。小廣東迷迷糊糊又聽見歌聲,他悄悄掀開馬車簾,冷風垂着悠揚的歌聲輕輕回蕩。越往北,冷得越幹淨。月初沒月亮,漫天星雲。離得太遠,聽不真切,仿佛是從極遠極高的天邊幽冥中傾瀉而下,是神明對人間的施舍。寒冷孤寂的風在荒野中回旋,小廣東越聽越難過,越聽越心酸。那人唱的什麼,他一概不清楚,隻覺得深情惘然。
李在德嘟囔一句:“沒有月亮呢。”
他跟小廣東靠着取暖,小廣東回頭:“你聽到沒有?好幾晚上都有這樣的歌聲。”
李在德認真聽:“咦,好像是蒙古歌。我聽旭陽唱過。咱隊伍裡還有蒙古人?”
小廣東被冷風吹得臉疼,放下簾子,那歌聲就又小了些,在馬車外無奈地彷徨。車裡的人沒心,聽不到了。
“我聽了好幾晚,估計是誰凍得睡不着。好聽得很,咱們關内戲曲沒有這樣的唱法。”小廣東父母沒事兒喜歡唱兩句,他自己也會高胡。一開始是聽得新奇,後來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跟着歌聲在震。唱歌的男子不知道在想什麼。求而不得,還是故土難歸?唐詩宋詞寫到今天,左右不過是如此。從詩經起了頭,寤寐思服,和王事多難。小廣東自己猜着玩兒,可能是求而不得,輾轉反側。
小廣東回頭一看,李在德拿着一支筆歪頭睡着,平時還很寶貝的眼鏡斜挂在臉上。小廣東輕輕幫李在德把眼鏡拿下來,收到小錦盒裡,吹滅蠟燭。李郎中實在是太累了,而且戰戰兢兢。開平衛一戰裡地形原因火铳火炮用得不是很多。遼東地形平坦廣闊,正适合用火器。如果改進火器戰鬥力不如預期,所有火器的改良進程非常有可能停止。
小廣東裹好棉被,靠着李在德,豎着耳朵聽氈簾外面的聲音,也睡着了。
第二天休整時,火器營教官弗拉維爾過來,和李在德談火器問題。李在德站在馬車旁邊掐着腰活動腿,胸膛上挂個放大鏡。沒戴眼鏡,眼神迷茫。弗拉維爾對待火器的經驗很足,對于李在德來說很寶貴。小廣東對弗拉維爾很有好感,因為這位番佬軍官很英俊,眼睛是碧海映藍天的顔色。不過聊什麼小廣東不太懂火器的問題,他專精地圖,這一次跟着進遼東的晏軍也是為了萬無一失。他天生如此,把他放在一望無際的沙漠裡,沒有太陽指南針,他也能找到方向。
小廣東以為休整時能聽見歌聲,拿下護耳認真谛聽,沒有。弗拉維爾一轉身,看他那個怪樣子笑道:“您怎麼了?”
小廣東眨眨眼:“你在晚上有沒有聽到歌聲?”
弗拉維爾點頭:“聽到了。挺好聽的,聽不懂。”
小廣東兩肩下垮:“我也沒聽懂,根本不是漢話,李侍郎說是蒙古語。”
弗拉維爾心裡一動,冒一句:“說不出來的話,隻能唱出來了。”
小廣東愣愣:“真的哦?”
火器營在前面來人叫弗拉維爾,弗拉維爾對小廣東笑笑,告辭。
李在德蹲在地上檢查弗拉維爾帶來的幾杆鳥铳:“出問題了,拿锉來。”
“軍器局的其他馬車就在後面,我把他們都叫來?”
“不用,我锉兩下就行了。”
小廣東爬上馬車找工具包,李在德認認真真地修火器。小廣東隻是人小,不代表他是傻子。剛進遼東的時候,所有人都看不起他們。那次群架完全是李侍郎為了幫他借馬車運勘測标杆鬧起來的。可是李侍郎了不起,改良火器,軍隊都離不開他們了。由此可見,有本事天下無敵。小廣東握拳,如果軍隊用得着他,他也責無旁貸。
宗政鸢接到研武堂的調兵計劃,跟他想得差不多。他叫來邬雙樨和旭陽,指着最新的遼東地圖:“過了山海關,咱們分開。你們在南側沿海快速向複州行進,山東兵走北路行軍,掩護你們。你們唯一的任務,就是趕緊去複州。建州似乎對劉山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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