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bī近京城附近的楊密軍隊,在京城五十裡外的沙河渡,突然遭遇無極國大軍,楊密起先以為是戍守京城的禁衛軍,正要打出德王旗号,對方将旗已經冉冉升起,帳下将領冷笑行來,卻正是奉命出征高羅國的那支大軍,而将領身側,明huáng旗幟下,戴着銅面具的主帥,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楊密心中一沉,知道上當,大呼,“休矣!”
是日,十萬先鋒齊解甲,楊密陣前自殺。
三月初三,德王在内陸城池湎州郊野,同樣看見了這一支本該在海岸東線的軍隊,與此同時他還看見了本該屬于自己麾下的楊密的軍隊。
兵鋒如火旌旗如林,當那些飄揚的旗幟如海一般淹沒他的視野的時候,德王心中發出末日來臨的哀嚎。
兩軍甫一接觸,德王的頹兵便潰不成軍,德王帶着殘騎倉皇南逃,指望留在最後接應的郭平戎軍隊庇佑,在南疆打下一塊地盤苟延殘喘,不想神qíng木然的郭平戎确實帶兵迎了上來,随即将長刀向德王一指。
一場轟轟烈烈的勤王複仇戰事,在其自以為一路順風的前進中,遭遇了一場有備而來毫無端倪的等候,幾日之内便犁庭掃xué摧枯拉朽般煙消雲散。
德王被軟禁,對于他的處分,目前沒有人能決定,因為能決定他生死的人,又不在營中了。
※※※
三月初四,chūn日初晴。
一大早宗越便拿出幾封書信前來找孟扶搖,在門口被雅蘭珠攔住,雅蘭珠噓了一聲道,“給她睡吧,黎明才睡的。”
宗越猶豫了一下,将手中東西收攏,想了想道,“也好。”
雅蘭珠眼睛尖,道“什麼東西?”一把搶過去看,看着看着,目光便亮了。
随即她“哎”的一聲,眼淚便下來了。
宗越無語的看着她,道,“你哭什麼?”
“我希望我這輩子也能遇上愛我的人……”雅蘭珠抽抽噎噎。
宗越默然,半晌走開,臨走前淡淡抛下一句。
“這需要不曾早一步,也不曾晚一步的運氣。”
※※※
孟扶搖醒來時,習慣xing閉着眼睛等。
她睡得不沉,醒來時也覺得腦中發昏,隐約中聽見遠處樹枝在風中搖擺的聲音,鳥兒在樹梢輕鳴的聲音,嫩綠的chūn芽漸漸抽出的聲音,落葉掠過橋欄飄到水面上的聲音,那橋大概是城中那座玉帶橋,漢白玉的橋欄,葉子落上去,聲音細細的脆。
那麼多聲音裡,沒有她想聽見的呼吸聲。
孟扶搖歎了口氣,将被子拉了拉,拉到眼睛處,把眼睛壓緊點,可以阻擋住那些想要流出的淚水。
她沒有伸手去摸身側,摸了又能怎樣?冰冰涼的被褥,幻想了很多次長孫無極回來,八成會爬她的chuáng,可是人不能無恥到這個地步,沒人爬就是沒人爬,連元寶都說了,沒了。
她用被子蒙住眼睛,繼續睡覺。
卻突然覺得額頭有些癢,似什麼東西從眉間輕輕劃過,孟扶搖啪的一打,咕哝道,“元寶,邊去,不要騷擾我……”
這一打,突然就打進了一個人的掌心。
溫暖、光滑、脈絡鮮明、指節修長。
孟扶搖霍然睜眼,還沒來得及把被子掀開,眼前突然一亮,一人輕輕揭開被子俯下臉來,低低笑道,“怎麼這麼瘦?”
孟扶搖呆呆看着他斜飛的眉,如海深邃的目,光澤晶瑩的肌膚,看着他淡紫衣襟和烏木般的發齊齊垂落在自己身前,看着他淺淺微笑,支肘睡在她身邊,指尖輕輕劃過她的額。
……元昭诩!長孫無極!
孟扶搖有點恍惚的伸手去捏,喃喃道,“不是鬼吧?”
“如假包換”。長孫無極含笑答。
“你居然還知道回來……你居然還知道回來!!!”第一句還呢喃如chūn莺柔軟如chūn柳,第二句便成了河東那隻獅子的怒吼,孟扶搖醒過神,發覺元昭诩長孫無極終于确實肯定回來了,蹭的一下跳起來,披頭散發,赤着腳便去踩長孫無極,“我滅了你,我滅了你!”
長孫無極揚揚眉,手一伸便捉住她的腳,手指一扣,孟扶搖立即全身酸軟跌倒在被褥間,長孫無極拖過被子,将她渾身一裹,一裹間已經摸遍了她全身,手頓了頓,歎息道,“怎麼瘦了這麼多?”
孟扶搖把頭埋在被褥裡,嗚嗚噜噜的答,“最近在減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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