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搖怔了怔,擡眼問,“不是剛剛送過去一批,沒聽說大軍要開拔啊,要打兩戎了麼?”
那人急急道,“不,是消息剛剛傳來,萬州光王謀逆,太子在萬州遇難,德王殿下起兵勤王,已經派大将楊密先期趕往萬州……”
後面的話,孟扶搖什麼都沒聽見。
四周突然靜了下來,靜得聲息全無悄然若死,所有的動作都慢了下來,隻看見對面一張嘴一張一合,看見一滴滴的汗珠子灑下,看見駿馬來了又去撕破她原本平靜的視野,看見運糧車軋軋的軋過她的意識……所有的景物慢慢虛化,唯有兩個字不斷轟鳴。
遇難遇難遇難遇難……
孟扶搖站在那裡,手中抓着的糧庫鑰匙從僵木的掌心掉下,眼見便要清脆而驚心的落在地上,忽然有人上前一步,手肘一拐擡起了她的手,正好将鑰匙接住,随即那人道,“是,謹遵王爺均令,來人,再開庫——”
最後幾個字拖得悠長,生生将孟扶搖驚醒,孟扶搖擡起眼,正迎上宗越看過來的眼眸。
那眼神清亮甯定,帶幾分與生俱來的光明潔淨,那樣的目光靜靜罩下來,孟扶搖亂成一團的心突然便靜了靜,好像一簇恐懼的妖火被浸入了深水,獲得了短暫的解脫。
身後有人扳過她的肩,另一個渾厚的聲音笑道,“大人,你累着了,後面歇會去。”半攙着她向後走,步伐穩定而平靜,卻是戰北野。
孟扶搖感激的捏了捏他掌心,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回轉身,轉身時已經換了一臉笑容,抹了抹額頭的汗,道,“小哥你看這天氣,要下雨不下雨的實在不舒慡,我這就安排人給開庫,對了,太子不是聽說在東線對高羅作戰麼,怎麼……遇難了?”
“這個我隻隐約聽見個大概,”年青的傳令兵并不知道德王起事的内qíng,滿心哀悼着自己愛戴的太子,“我聽說是萬州光王虛報軍qíng,騙得太子駕臨萬州,然後在太子經過萬州虎牙山一線天險虎牙溝時,以千斤炸藥炸毀絕崖,虎牙溝那地方,隻容一馬獨行,山崖一毀,太子……薨。”
他垂目說完,又急急轉身離開,孟扶搖看着這個帶來噩耗的身影在地平線上逐漸消失,心底的希望,也如那越來越小的影子般,漸漸消弭。
有地點,有人物,路線也對,說得又這麼清晰肯定……剛才那一霎心中堅決不肯信,此刻卻yīnyīn的bī上來,bī得她不得不去害怕,孟扶搖緩緩攥緊掌心,掌心裡濕濕冷冷,一手的汗。
不會不會不會不會……長孫無極何等樣人,全世界被他整死他也不會死,他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死去?
為什麼不會?另一個聲音在她心底叫嚣——他萬裡驅馳,他心急如焚,他護衛帶得極少,而從時間來計算,他此刻能到萬州,說明是在日夜趕路,着急、焦慮、缺少人手日夜兼行,他沒有時間去提前探路去步步關防,而一線絕崖上早已埋伏多日的千斤炸藥,為什麼不能是緻他死命的殺手锏?他再qiáng大再聰慧再運籌帷幄,終究是ròu體凡胎,不是金剛不化!
孟扶搖站在那裡,任兩股心思把自己絞成麻花,絞成疼痛的兩半,有些什麼東西在被一分分一寸寸的扭碎,她抖着手無能撿拾。
天邊忽有電光如蛇一閃,随即轟隆一聲炸響,一道驚雷氣勢驚人的劈下來,滿天yīn霾都被劈裂成烏黑的絮,被乍起的一陣狂風追逐得漫天亂跑,那些黑色和烏青色的雲之間,有森冷的雨,噼裡啪啦的砸下來。
雨點子碩大如珠,連綿成旗,打得人生痛,瞬間便下成瓢潑大雨,孟扶搖站在雨中沒有躲避,心底模模糊糊的想,傳說中命定天子上應天象,出生隕落必有異常,如今這二月打雷,會不會,會不會……
大雨瞬間将她澆個渾身透濕,孟扶搖仰起頭,雨珠砸得她眼睛痛得要命,可是這點痛好像也不叫痛,事實上她覺得她哪兒都不痛,就是有點麻木。
她渾身jīng濕的仰首立在雨中,濕漉漉的黑發粘粘的貼在額頭上,雨水在她臉上流成小溪。
廊檐下黑衣男子yù待沖過來,卻被沉默的白衣男子攔住,兩人對視一眼,難得的取得了默契,各自遙立檐下,默然不去打擾孟扶搖此刻的心亂如麻。
很久很久以後,孟扶搖突然豎起手指,狠狠指天。
張嘴大罵:
“cao!你!媽!”
一聲大吼驚得四周冒雨運糧的士卒齊齊一跳,都愕然轉首看他們的運糧官,孟扶搖卻已經回過頭來,抹抹臉上的雨水,對士兵們龇牙咧嘴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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