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祝英台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冬日農閑之際,直接将軍中那些戰沒士卒的家中适齡子弟組織起來,由城主府出錢,她牽頭,興辦私塾。
其目的有四:一則給戰沒士卒一個交待,二則收買現役士卒之心,三則為幢中培養新鮮血液,四則揚出一批屬于自己的識字人。
祝英台要求也不高,根本就不求他們了解聖賢經義,隻求他們能掌握一些基本字詞和曆算,于軍中實務有所裨益。
什麼樣的因得什麼樣的果。在這種目的的鞭策下,很快就有了成果。一批又一批的孩子走出軍中私塾,回到家中。現在城主府派人去鄉下貼告示,就能由這些已經學成的孩子向鄉民宣講,不再需要借助那些“清高”的人讀書人,上下命令傳達比以前快了十倍有餘。
你不是給我們家将軍吃閉門羹麼,那我就掘了你們的根。識字了不起啊,大家都識字的時候你就什麼都不是了。
然而出乎祝英台意料的是,那些軍屬居然給她和花木蘭立起了生祠,每逢初一十五就前去上香祭拜。
心内不安的祝英台在晚上蜷在花木蘭懷中取暖時說出了自己的惶恐,惹得花木蘭一陣輕笑:“無礙,他們表達自己的心意罷了。”
這句輕描淡寫的話并沒有安慰到祝英台,要知道在南地,唯有德高望重牧守一方的太守縣君才有資格設生祠祭拜。如今她年不過弱冠,職位也僅僅是一個主簿,何德何能立于生祠之中受人香火叩拜。
花木蘭聞言隻是摟緊了她:“北地不比南地,這裡一直都在打仗,打得百裡荒無人煙也不是什麼稀奇事。我曾經聽都護說過一句話,昨日為鄰,今日為仇,揮刃相向,誰之過也。”
覺察出花木蘭低落情緒的祝英台轉身回抱住了她,花木蘭拍拍祝英台的背,繼續說道:“在漠北,死并不是一件值得稀奇的事。活下去,才顯得稀奇。”
祝英台想了想,還真是。無論是戰沒士卒的家屬來領回親人的屍體,還是為先皇服喪,他們的表情都很平靜,平靜到這一切似乎理所應當。
“英台你應該很清楚我治下這些人在來城中拓土實邊之前是什麼身份。”說到這,花木蘭頓了頓,将祝英台的一縷頭發從自己臂彎中拿出,換了個舒服姿勢躺着繼續說道:“朝廷給我配發的士卒十中無一,其餘人中,有囚徒,有流民,有犯上作亂之人。可無論是那種人,都不是良家子。他們來漠北,是來掙命的。在軍中多活每多活一天,那就算他們掙來的。”
“可如今呢,我給他們分地置房,攜家帶口的有了依靠,獨身的也許他們有了中意的女子就請假回去成婚。這就已經給了他們活下去的希望,所以全幢上下都願意為我效死。”
“英台你就更了不起了,還給了她們盼頭。”
“盼頭?”
“對啊,盼頭。不論何時何地,人總想過更好的日子,人在朝不保夕的時候,就想着一口熱粥活下去。等到有了熱粥,他們就想着肉粥了。我充其量隻是那個給熱粥的人,不比英台你,給了他們肉粥。”
花木蘭說的很隐晦,但祝英台何等聰明的人物啊,稍一思索就明白了。
按北燕軍制,由軍戶家中出适齡丁壯成軍,父死子繼,一旦家中無有男丁承擔兵役又出不起高昂的代役錢,軍戶的身份就會被剝奪,淪為下等民,承擔比軍戶重許多倍的賦稅雜役,家破人亡淪為流民隻在頃刻之間。花木蘭就是因為這種情況,毅然女扮男裝替父充軍。
如今在私塾中讀書的男孩都不超過十四歲,都未到征兵年紀,想來是家中長兄頂上了兵役。他們作為次子,隻要長兄無事,自然就有很多其餘的機會供他們選擇。而在漠北這個地方隻要粗通文墨,就有許多上升之階,足以帶着家庭騰飛,這就是花木蘭所說的肉粥了。文字就是他們的進身之階,至于能爬多高,全看他們的造化了。
“想明白了?現在不慌了吧。還是說英台你不願與我并列同為鄉民祭拜。要不要我明天下個命令下去禁絕你的生祠啊。”
祝英台剛想明白記憶得了花木蘭這麼一句話,簡直是怒從心頭起,她家這個大将軍真是越來越調皮了,居然拿這種話來撩撥她。平素看着也是個正經人,怎麼一獨處就開始嬉皮笑臉呢。
于是祝英台惡向膽邊生,狠狠的踹了花木蘭一腳,誓要表達出自己的憤怒。
沒成想這一踹卻引出一聲低嚎。
“英台,嘶……”
身側之人微微顫抖祝英台又那裡不知道,以為自己一腳踹到花木蘭傷口的祝英台急急掀開被子就要去查探花木蘭的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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