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就離不開我。陸羽平心裡總像念咒語一樣地對夏芳然說這句話。尤其是在她一聲不出地忍受他的拳頭的時候,默念這句話更是過瘾。你根本就離不開我。他惡狠狠地重複了一遍。他看着她靜靜地像隻貓那樣卧在沙發裡,長發垂下來,掩住了臉。很久,很久以前,他告訴她:&ldo;要是疼你就喊吧,喊出來會好受些。&rdo;她很固執地搖頭說不。真慶幸她那時候就養成了這個習慣啊。她卧在那裡,好像是睡着了,也好像是在舔傷口。更久以前――比很久還久的從前,他對她說:&ldo;夏芳然,我的名字叫陸羽平。陸地的陸,羽毛的羽,平安的平,記住了嗎?&rdo;現在她應該是記住了。怎麼可能記不住一個對自己掄拳頭的男人呢?他悲從中來。他慢慢地走到沙發旁邊,蹲下,他的手輕輕放在她的頭發上。他的聲音在顫抖,他說:&ldo;殿下。到床上睡,好不好?&rdo;她打了個寒戰,擡起眼睛愣愣地看着他。怕他嗎?她問自己。現在她經常這樣問自己。怕他嗎?沒什麼丢臉的。如果怕那就承認吧。可是――不怕。因為,因為在那個他對她拳腳相加的晚上,她已經見過了除了她之外沒有人能從陸羽平身上看出來的東西了――所以,不怕的,因為你們這下算是真的&ldo;相知&rdo;了。跟着&ldo;相知&rdo;後面的是什麼?對了,是&ldo;相守&rdo;,真聰明,你就跟他這樣相守下去吧。除了相守之外還有其他的選擇嗎?她慢慢地,長長地歎息了一聲,那表示她認命了。可是他顯然沒有注意到她的這聲歎息。他長久地,其實是疼惜地凝視着她的眼睛。她的右眼已經看不見了。那隻孤單的右眼上面蒙上了一層白翳,一絲厭惡的神情終于在他臉上顯現了出來。要知道長久以來這還是第一次。他說:&ldo;你的右眼怎麼看着像條死魚?&rdo;她微笑了。要知道在她完好無損完美無缺的年代,這種有些矜持又有些惡毒的微笑是她最攝人心魄的表情。她清楚這個。在她綻開一個這樣的微笑時她心裡習慣性地把握着那個最動人的尺度。她想陸羽平你完了,因為你傷害不了我了。你可以打我可以罵我可以羞辱我,但是你已經傷害不了我了。陸羽平,你這個男人還真是沒有用呵。她挺直了脊背從沙發上下來,一如既往的優雅。她自顧自地走回房間,沒有理會他打開門,走到外面的黑暗裡。淩晨的街寂靜得像是按兵不動的靈魂。空蕩蕩地讓自己置身其中的時候你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啞巴。這個時候的陸羽平非常,非常,非常的想家。不是那個夏芳然嘴裡一無是處連麥當勞都沒有的小城。而是那個沉睡着礦井的聲音,還有雙親的軀體的鎮子。已經有很多年,他因為太過珍惜而沒能允許自己如此赤裸裸地想念它。但是現在,可以了,沒有必要再掩飾了。沒有必要再用任何方式愛惜自己的尊嚴了。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再慢慢地松開。你已經變成了一個暴徒。不是嗎?一個自甘堕落鮮廉寡恥的暴徒。火車的汽笛聲在城市的盡頭悲怆地鳴叫。恍惚間他覺得自己是在亡命天涯的路途上。想想看再過三小時就是早班礦工們上工的時候。熏黑的礦燈在他們額前渾濁地亮着,就像從城市污染的夜空中望見的星星。他用手掌抹去一臉溫熱的淚水。為什麼教科書裡從來沒對小朋友們說過,一個暴徒其實也是有鄉愁的?&ldo;孟藍。孟藍。&rdo;他在心裡柔腸寸斷地重複着這個不共戴天的名字:&ldo;孟藍你害得我好慘。&rdo;他在通往火車站的路上看見&lso;何日君再來&rso;裡微弱的燈光。卷閘門沒有全拉下來,小睦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坐在吧台那裡包牙簽。聽到響動的時候小睦警覺地擡起頭,然後溫暖地沖他一笑,小睦說:&ldo;我還以為,是個打劫的。&rdo;他熟稔地邁進來。小睦說:&ldo;趙小雪今天不當班,你不知道嗎?&rdo;他輕輕松松地說出趙小雪的名字。陸羽平愣在那兒,不知道該說知道還是不知道。小睦笑了:&ldo;陸羽平,别裝了。大家都是男人。什麼也不用多說,喝酒就可以了。&rdo;他從庫房裡拖出整整一箱罐裝啤酒。&ldo;不夠冰,不過湊合吧。&rdo;他斟滿了兩隻杯子,&ldo;來,陸羽平。幹了。啤酒都不肯幹可就太沒出息了。&rdo;他點點頭,一飲而盡。說真的他通常不怎麼喜歡小睦。他覺得他太油嘴滑舌――這正好是陸羽平所不擅長的事情。可是有時候,你又不得不承認這個孩子身上有特别讨人喜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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