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秀朝他走了過去。“弘景,怎麼想到這個時候在宣泰橋見?”
元鎮為絡秀披上了一件外袍,有模有樣地作揖着說道:“自是想邀請沈姑娘來賞漫天銀河,聽萬戶衣聲。”
絡秀莞爾一笑,擡頭望向天空,果然看見了一條銀帶,從南城一直連接到遙遠的郊外。沒了樓宇屋脊的遮蔽,橫貫中天的銀河沒有遮擋地呈現在無盡的天空裡,延續不斷,與滿天星鬥争相輝映,遠處銀河的點點銀光似落入了水裡,又伴着秋風流淌到宣泰橋下,仿佛是天上之水流入了人間。
閉上眼,千家萬戶的搗衣聲也伴着惠民河的河水從另一頭流進了絡秀的耳畔,絡秀仿佛覺得這搗衣聲乃是天河上有人浣衣,不小心傾斜下來的水聲罷了。
“京都竟然也有這樣靜谧的地方。”絡秀不由得感慨,這幾日忙碌的心境也伴着流月光輝靜了下來。她不由得想起了幾個月前在邊塞時的情景,大漠荒煙的星空裡,一條白娟似清澈的河流彌補了地上的幹涸,她躺在孤石上,思憶着遙遠的京都。
“絡秀這幾日可是在為了被偷竊的貨物發愁?”元鎮望着天上的銀河,輕聲問道。
絡秀點了點頭,銀河明澈,讓她說出了心聲:“其實那日馬羌臨死前,對我說了一些話。”
元鎮轉頭看向了絡秀,銀河的柔光灑在了她的臉上,流溢出一絲傷感。那日元鎮趕到的時候,隻看到馬羌揮刀,沒有聽見他對絡秀說了什麼,但他确是看到絡秀的身子一怔,似是受到了什麼驚吓。
“他可是辱罵你了?”元鎮擔心地問道。
“他……”絡秀嘴唇微張,終是沒有說出口,轉言道:“算了,這樣的良辰美景,不提這蠅蚋之徒。”
兩人坐望天河,沉默了一會,絡秀蓦然問道:“弘景,你說,這世上是不是隻有親生父母才會對子女那麼呵護疼愛啊?”
元鎮也轉頭看向了絡秀,不知道她為何這麼問,但考慮到她這兩日憂思過度,沒有追問,隻是答道:
“爹娘離去的時候,我年紀尚小,記不大清了。我和你說過,我從小是叔叔帶大的,他那時候還不是豐慶樓的掌櫃,每天也披星戴月,整日操勞,可他卻很是關心我,我的飲食穿戴都是他一手照顧。”
“元伯伯待你真好。”絡秀感歎道,爹爹從來沒有對她的飲食穿戴上過心,娘親去世後,她的這些日常起居都由臧大娘照顧。
“還有我雖然是罪人之子,無法科考,但是叔叔卻送我去學堂,連那些詩書禮制也堅持要我跟着先生學習,旁人都笑他傻,可他卻從不理會。叔叔不是我的親生父親,可待我卻讓我覺得如親生父親一般,有他在的豐慶樓才讓我在這京都有了一隅安息之所。”
絡秀聽元鎮這麼說,也開口道:“其實爹爹從小就讓我在千嶂門和師兄弟們一起習武,也讓我去學堂讀書,他雖然對我嚴厲,但卻不曾在這些事上區别待我。我隻是有些時候忍不住想象爹爹疼愛我的樣子,哪怕對我說話和風細雨也好。”
這麼說着,絡秀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沈炎叱責她的模樣,他每次罵她的時候眉毛緊皺,目光裡帶着失望,她總會低下頭來,不與他的眼睛相遇。
“絡秀,你是不是想你的爹爹了?”元鎮想到絡秀這趟走镖,離家數月,已有許久沒有看見家人,便關切地問道。
絡秀聽了元鎮的一番話,心中五味雜陳,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鼓起勇氣準備說出自己心中的憂慮時,卻聽見漆黑的南熏門發出了家禽的各種叫聲。
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産生了幻聽,似乎聽到了牛的哞聲,看向元鎮,疑惑地問道:
“弘景,是我的耳力出現問題了嗎?我怎麼好像聽見了好幾頭家畜發出的聲音?”
絡秀話音剛落,就清晰地聽見了豬的哼聲,還不隻好幾頭,似乎是成群結隊地再往他們這裡來。仔細一聽,似乎還能聽到牛的哞聲。
元鎮的臉上露出了笑意,眸子裡星光點點,顯然料到了絡秀會有這樣的反應。
“弘景,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大晚上的哪兒來那麼多豬的叫聲?”
“絡秀,我也不知,難道是你過去吃肉太多,現在夜深人靜,這些畜生找你報仇來了?”元鎮憋着笑,一本正經看着絡秀說道。
絡秀皺了皺眉,隻覺得這些牲畜的叫聲越來越多,離自己也越來越近,元鎮的話難道不是在揶揄自己,而是實情?元鎮看着絡秀一臉困惑不解的樣子,笑得咧開了嘴,隻見他擡起手,手指遙遙指向了遠處的南熏門,給出了答案。
此時的南熏門門樞已去,随着厚重的城門打開,絡秀仿佛看見萬千的車馬牛羊從天河上奔了下來,豬的悶哼聲是這曲子的主旋律,偶爾還加上了牛的哞聲和百姓的吆喝,交織在一起,這樣的滑稽場面也不由得讓絡秀樂了,随着元鎮一起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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