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步步靠近,她順手拿起手邊的一枚書卷砸過去。汨汨血珠順着額角滑下,他攤開手退遠,平心靜氣道:“皇姐,他不愛你,這輩子都不會愛你,你還看不明白嗎?”
她撲着上前,像隻落敗後被淋得濕透的金鳳凰,五指在他臉側留下了深深的痕印。
“他隻是暫時被迷惑住了,你以為本宮沒法子讓他回心轉意麼?”
奉旨成婚、明媒正娶;郡君之位、正妻之名;遑論十裡紅妝、吾皇主婚。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能讓人知曉,裴玄卿有多愛江婳。
偏這個瘋子皇姐,還認不清事實,恐怕要壞他的大事。
末了,他忽然懇切地看着她,笑得狡黠。
“皇姐,他是國之倚仗。若查清您都做了什麼,還會對您心生愛意麼?”
安陽身子發抖,他拿來一張幹淨的帕子,恭恭敬敬遞上,啟唇道:“臣弟知曉您對他的心意,哪會要他性命。不過想讓他成個廢人,由您獨占郎婿,不好麼?”
“讓我……獨占?”
*
江婳到七星寨時,已過六日,耗光了她的精氣神。面對着腳下被水泡浮、沖刷的屍體,竟沒有多少心力去擔憂恐懼。
刀劍□□散了一地,斷裂的、插在人身上的、穿透筋骨的數不勝數。
她隻是像一個木偶,面無表情地同暗衛一起将那些屍身翻過來,看看是不是他。
從山底一路找來,着監察司衣物者共十一具。其中沒有裴玄卿,江婳這才蹲下身子,捂着臉嗚咽起來。
“主子,這兒有刀痕,大人也該是掉下去了!”
江婳猛地擡起頭,朝那處跑去。隻見峭壁邊緣,似乎有人曾在摔下時,将刀插入岩土中,才會有一道深深的溝壑連綿而下。
她胡亂抹淨眼淚,搖搖晃晃地站直了身子問:“怎麼下去?”
“要麼學着此人的法子,要麼淌過崖底的那條溪。但荒郊野外,溪下常有暗流,恐會将人卷走。”
而她也決計沒法以刀活着滑下去。
暗衛試探性地勸道:“不如,主子在此處等着。若有大人的消息,會立刻通知您。”
江婳沉沉地看着他,饒是暴雨肆虐,也沒能沖垮她眼中的堅毅。她一字一句、斬釘截鐵:
“留一個人随我淌河,其餘人,就地下去搜查。誰先找着……”
頓了頓,她又想起,大雨天裡,沒法焰火傳信,便改口道:“我若找着了,會吹響這個短笛。你們若尋到人,就将他挪到能躲雨的地方。崖底就這麼大,我找遍總能看見。”
可恨的是,七星寨周遭幾十裡都無人敢開客棧,連一個合适的落腳之處都沒有。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為艱險,江婳兩次腿軟打滑,滾了下去。好在暗衛及時捉住,才避免重傷。她摸出短笛,塞到暗衛手裡:“你拿好,再這麼摔下去都要弄丢了。”
過了這幾遭,她原先淡紫的衣裙已成了土色,臉上也被泥濘糊住。長長的秀發因打濕而四處黏着,江婳不得不拆了發髻,棄掉珠飾,将長發簡單地編成一股麻花。
到了溪邊,借着銀色閃電的光輝,她瞧清楚了水中倒影,兀地笑了聲。
待會兒五郎見着她,還能認得出這個泥娃娃是誰麼?
可一定要給她說話的機會啊……
暗衛走在前邊,拿長木枝探路,凝神道:“主子,水太涼,您能受得了嗎?”
江婳沒應聲,提起裙角,迅速将腳沒入其中。不給自己任何發抖或害怕的機會,像沒有知覺一樣大步往前淌。
雖是夏日,可連着刮風下雨,溫度早就與春秋無異。水中寒涼徹骨,她自膝蓋往下幾乎都沒有知覺。
幸運的是,這一路上都沒有遇到暗流。踏上陸地那一刻,她幾乎是跪倒在岸邊。暗衛以為她不成了,上前想扶起來,江婳擺擺手:“别管我,我坐一會兒就好。”
那暗衛見狀,隻好站得筆直侯在一旁。她瞧見此人平靜得像什麼事也沒有,便知道,這樣的河流,裴玄卿淌過多少次。
揉搓小腿片刻後,江婳再拿手去掐,終于有知覺了,才撐着站起身。已過了河,暗衛便把長棍給她當拐杖用着。
崖底有一定坡度,雨水大多順着路流進了河裡,此刻直到腳踝。江婳有些慶幸,若是雨水堆積,裴玄卿被泡上兩日,此刻說不定比她還難看。
今日出門走得急,她随手拿了雙繡鞋,這會兒早不知在哪個水溝裡了。江婳腳心冰涼,視線也模糊起來。似乎看着不遠處有個什麼東西跟着水流漂移,便指着那個黑點問:“你看見了嗎?”
“主子稍候。”
江婳盡力拔腿快些,跟在後頭,可暗衛忽然停住,橫手攔在她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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