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抄起一杯鮮石斛露,潑在鏡上,那幾筆胭脂登時濕淋淋岔開幾股,血泉一般四處橫流。
幾個花臉悚然色變,半晌無話,背後已然被冷汗浸濕了。
梅洲君斬釘截鐵道:“總之,陳靜堂此人心思難測,萬萬不能托大,誰都不許擅自動手!”
楊七郎道:“這件事情,你同班主說過沒有?”
“我正等他過來,”梅洲君道,“他今夜同鹽商會的人在一起,仿佛有所謀劃,我也不敢貿然打攪他......張師哥,有茶水嗎?”
他微側着頭,語氣突然軟和下來了,半點不見方才發号施令時的強硬,兩片嘴唇柔軟地抿在一處,微微呵出一縷白霧。
“外頭可真冷啊。”
張飛嘴唇蠕動片刻,突然道:“少班主!”
他嗓音嘶啞,如鲠在喉,兩眼緊盯着鏡上那一片猩紅的胭脂霧,仿佛有所不甘—在場諸人中,他是最想離開寶豐社的,隻差嚴簾山這一條性命,就能贖得自由身,誰知道會遭此變故!
梅洲君歎了口氣,伸手托定他的面孔,取了毛筆,在他兩腮白底上補描了幾筆腮紅。
他的手很冷,如同冰雪一般,瞳孔亦是兩點寒星,仿佛含着無形的威勢,沉甸甸地壓将下來。張飛縱是滿腔怨憤,也被這輕飄飄的一支朱筆鎮牢了。
一筆落定,梅洲君雙唇一碰,吐出一個字。
“等。”
第44章
供案之上,一燈如豆。兩幅小紅布簾微微鼓蕩,梅洲君立在老郎神像前,給海燈添油,紅鮮鮮的燈影如小蛇一般,在畫軸上亂扭,祖師爺的面孔因而在明暗兩色的溝壑裡劇烈浮動着,顯出一種和活人相仿佛的血色來。
牆上受了潮,幾道濕痕婆娑地爬在上頭,越聚越沉,突然啪嗒一聲,打在供桌上。
梅洲君心裡突的一跳,總覺得有什麼醞釀已久的東西,要從兩片搖蕩的布簾間撲将出來。
“二師哥,哪來的風?”
楊七郎起身,伸手往窗邊一探,道:“窗子沒關緊......外頭在下雨。真是邪了門了,這雨越下越寒。”
梅洲君一怔,也跟着往窗外看去:“下雨了?”
寶豐社這處戲園子,乃是光緒年間留下的,後院正對着一片野地,夜戲散場之後,僻靜異常,唯見萋萋荒草,在一片刀光般的雨聲中俯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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