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雨棚的一角找到自己的電動車。雖然上面的雨披被拿走了,但是還好,這已經是能想到的最小的損失了。他坐在上面喘了好一會的氣,才算把心情平複下來。那天他掙紮逃走時跑得太急,包和手機都丢在那裡。按道理,他知道自己最好像沒事人一樣再回去一趟,去當面大大方方找人把手機和包拿回來。現在過去,自己是清醒的,更兼已經有準備了,工作室裡還有他學生,想必也不會當衆發難。包裡甚至還有他的身份證——雖然可以補辦挂失,但他的工作屬性,身份證是時常需要用作自證、簽合同等等,而手機更是有太多客戶資料信息,更何況更換對他而言又是一筆不菲的費用。
但這個想法剛出現在腦子裡,他就恨不能當場駕車逃跑,心裡頭的小人把腦袋深深地埋進沙子裡面:補辦不麻煩!手機也該換了!……
但理智的那一面卻也在不停地警告:不能逃!為什麼要害怕對方?應該害怕的難道不是那人才對嗎?這事情要是解決不了,以後的日子又要怎麼過呢?
他用雙手狠狠地拍着臉側,直到兩頰被拍打得通紅,才猛一咬牙,使勁跺了跺腳,三步并兩步地跨上台階,走進畫室。
玻璃門裡一如往昔,安甯祥和得像是另一個世界,隻有畫筆的沙沙聲。甘和豫逡巡在畫架之間,看起來慈眉善目,言語溫文,誰也無法想象他褪下這張人皮變作畜生的樣子。徐步叠猛地推開門發出吱嘎的響動,他轉頭看過來時,并沒有流露出一絲訝然,反倒仍然一如往常非常溫和地朝他笑了笑,“是小徐啊,怎麼啦?”這和平常别無二緻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他的學生們也随着他的動作轉過來,像一排鹫,緊緊盯着不速之客。徐步叠張了張嘴,早就準備好的詞一下子忘了,全身所有的細胞都叫嚣着,冷汗順着脊縫往下淌。
“……我的……手機和包,好像、落在……”
“喔,那原來是你的啊。”甘和豫遊刃有餘地說着顯而易見卻無人能拆穿的謊話,他和煦如風、甚至帶着笑意,無比坦然:“我現在上課不太方便,晚上你去我家拿吧?”
徐步叠的臉唰地一下變作慘白。——無恥!他在内心高聲地喊,然而嘴唇發抖幹涸,喉嚨像要裂開了,什麼聲音都沒有,隻有自己牙關打戰的聲響,一瞬間本能的恐懼占據了上風,讓他幾乎立刻掉調轉方向,自己是來幹什麼的、原本尚存的理性分析判斷這一刻全不見了,隻想着奪路而逃。
然而剛一轉身,就迎面撞進一個熟悉的懷抱裡。程翥不知什麼時候起站在畫室外面的,但顯然聽到了剛才的話;他臉色陰沉得吓人,整個人聞起來像一個馬上就要爆炸的火藥桶。
第42章芥蒂
“程……”徐步叠下意識去拉他的手腕,卻幾乎被他的怪力拖了一個趔趄;程翥一句話也沒說,跟一輛失速了的火車似的撞進正在上課的畫室中央,帶倒了一排畫架,伸手就去提甘和豫的領子。登時七八個學生都叫嚷着站起來攔,好像一滴熱油進了沸湯裡,剛才還那麼安靜和諧歲月靜好的場子瞬間炸了。
“幹什麼,幹什麼呢!”
“你誰啊!你有什麼事?”
“跟你說報警了啊!”
十幾隻手攔的攔拉的拉,一下子就将甘老和他扯開了,不知有誰說了一聲:“他是程翥!”
程翥的名氣在藝術圈子裡頭還是有的,那些手上的勁猶豫着就松了松,徐步叠抓緊箍着他的手,把人往後也拖開兩步。
甘和豫驚魂未定,這時候早已經退到遠處,被幾個徒弟在身前攔着,才喘了口氣,抹平對襟衫上的皺褶,又恢複成體面的樣子,十分大度地揮了揮手:“原來是小程啊。怎麼了?年輕人就是沖動,有事情不能好好說嗎?”
程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隻覺得耳孔裡全是尖銳的耳鳴。這個人也曾跟他同桌坐席,仗着年歲資曆,自己也曾敬稱他老師。然而他剛剛在說什麼?他說的是人話嗎?他居然在那樣的事發生之後,當着自己這麼多學生的面,堂而皇之恬不知恥地叫人再去他家?!
程翥氣極反笑,他原本準備的試探和诘問也沒必要了,這種人值得誰跟他‘好好說話’?眼神一暗,跟着便揚起拳頭往前,卻被小徐緊緊拖住了:他幾乎壓上了整個身子的重量死死拽住程翥的手和胳膊,自己用力到指節發白,程翥和他皮膚相貼,能感受到他手腳冰涼、冷汗淋漓,渾身不可自抑地細細發抖。他低聲哀求:“我們走吧,程翥……你别管了,我們走吧……”
可甘老的學生不依不饒了:“怎麼,還想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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