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想起來,那一次援軍來得也太快了,與其說是陷阱,不如說是早埋伏好了,黃雀在後——以盛靈淵的仔細,原本也不該任憑他出這種纰漏,那個通心草小人根本就是他故意布置的。此後天魔劍經曆過的每一場戰役,盛靈淵都會多少讓他參與,年幼時的天魔劍以為自己在幫忙,保護欲爆棚,可是現在想來,早年間的經曆完全是按照難易順序來的,大多是靈淵精心安排的訓練,既能讓他知道什麼叫“責任”,飛快地成長,又不至于傷害他的信心。他費了好大的心血……除了沒料到,天魔劍并沒有那百年千年的光陰要應對。宣玑緩緩地站起來,隔着幾步,看向盛靈淵:“你說對吧?”你親自寫的“教案”,親口說過的話……還記得嗎?盛靈淵卻晃了一下,後背抵在了牆上。宣玑一驚,連忙去扶:“你……”盛靈淵倏地避開了他的手。那小妖是朱雀骨生的靈,身上沾着熟悉的味道,在陰冷的禁閉室門口,那氣息幾乎帶有侵略性,讓他心裡總是閃過一些不該回想的事。木偶女自顧自地說話,周圍人蹑手蹑腳的衣料摩擦聲,冰冷的牆面和真實的頭疼……“有一得必有一失,”盛靈淵抽了口氣,勉強擠出個微笑,朝一步以外手足無措的宣玑擺擺手,“拜你……和你家先祖所賜,不過反正這軀殼能找回來已是我沒想到的,欠你族一個人情……其他的……你們叫什麼來着?哦,副作用……不打緊。”宣玑一愣——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一得一失”?他發現盛靈淵一方面記得天魔劍,一方面又對自己種種或有意、或無意露出的“破綻”視若不見,宣玑一開始以為那是因為天魔劍在他心裡毫無分量。可……分明不是的。為什麼他不多追問一句?盛靈淵是被陰沉祭文喚醒的,他一直把這當做“驚擾”,隻想躺回赤淵深處入土為安,宣玑直覺,他說的“找回軀殼”不是指“活過來”這件事。那麼找回軀殼是找回什麼?他最後為什麼會從赤淵上一躍而下?還不等他追問,那木偶突然停止了說笑,恭恭敬敬地站了起來:“婆婆。”一時間,所有人都是一震。那木偶停頓了一會,應該是在聽别人說話,然後它似乎吃了一驚:“燕秋山今天就回永安?俞陽那個姓杜的母海龜小心得很,我們一直插不進手去。消息來源準嗎?”燕秋山回永安是肖征親自批的,聽到這,他臉色一變。木偶停頓了更長時間:“明白,不能讓他活着回來,您放心。您先回老宅避一避風頭,交給我們來解決。”“留兩個人,随時收集木偶透露的信息,其他人跟我走!”肖征一躍而起,“聯系王澤,還有距離燕隊他們最近的分局外勤,讓他們先去接應……可惡,到底是哪個環節洩露了!”“等等,籲……你先别亂蹦,”宣玑一伸手拽住肖征,“我沒聽明白,接應什麼?怎麼回事,玉婆婆他們是打算弄個高射炮,把飛機從天上打下來,還是要組織一幫暴徒到總局來砸場子?”“他們肯定不是在永安動手,”肖征看了一眼表,“燕隊早晨出發,現在應該剛到平州附近。”“平州”是個地方,位置大約在俞陽和永安之間,離俞陽還略近一點。宣玑:“早晨出發,現在一半的路都還沒走完?他們坐的什麼交通工具,‘空中特慢’還是熱氣球?”“他們走公路,開車回來的。”肖征說,“燕隊的傷情不太合适坐普通飛機,重症轉運機他不肯坐,說自己不是局裡人了,也不急着要搶救,沒必要浪費公共資源。”“火車呢?”“火車肯定更不可能給他一個人開專列,客車上人多眼雜,他現在情況敏感,萬一路上出點什麼事,牽連車上其他乘客怎麼辦?”宣玑臉上疑惑神色一閃而過:“燕隊的具體行程都誰知道?”“我,”肖征說,“燕隊身邊的外勤保衛……哦,對,還有俞陽分局負責人老杜。為了保證安全,燕隊的行程嚴格保密,命令是我直接下的,沒有其他傳達人。就連風神一的王澤也隻知道他回來,不清楚具體行程。你覺得我們這些人裡,誰最像洩密的嫌疑人?”外勤保衛,包括王澤留下的谷月汐和張昭,都是一開始就被派到燕秋山身邊保護他的。燕秋山重傷在俞陽住院,如果這些人中間有人有問題,那他們早幹什麼去了?俞陽分局就那個“養老院”的熊樣,統共沒幾個能用的外勤,在他們當地醫院動手不是更方便麼?不但更容易成功,而且完全可以把嫌疑推到俞陽分局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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