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玑:“扯淡!”不是他素質高講究環保,連棵樹也舍不得燒,實在是這片森林公園離城區太近了。像阿洛津這種離火裡煉出來的魔頭,耐火程度大概要遠高于石棉,能趕得上煉丹爐裡滾過一圈的猴哥,普通的火噴他身上,基本就是給他暖個手。能傷到他的火,也夠把整個東川燒成烤箱了,那哪是王隊一條雜交鯉魚滅得了的。與此同時,一個疑問飛快地從宣玑心頭閃過——他看盛靈淵用棺材釘釘魔頭,幾乎不比楔幾根釘子往牆上挂油畫難,簡直到了輕而易舉的地步,以至于一度讓宣玑産生錯覺,好像這個阿洛津隻會玩弄一些風聲大、雨點小的咒術。為什麼?隻是因為他和阿洛津屬性相克嗎?可是這事他現在來不及細想,阿洛津手上的風刃快要成型時,氣流卷過會發出類似金屬摩擦的聲音,宣玑目測,他這一“刀”能把小面包削成吐司片。“槍給我一把。”宣玑說完,一擡手按在張昭肩上,“刹車!”張昭下意識地一腳把刹車踩到底,阿洛津沒提防,仍然往前沖去,飛過來的風刃擦着前擋風玻璃掠過。宣玑手掌撫過谷月汐給他的槍,那槍身上刻滿了銘文,随着他手指掠過,銘文被激活似的,爆發出火焰色的光。“幫個忙,”宣玑沉聲對王澤說,“用水流裹住我打出去的子彈,千萬不能漏火星,東川一年gdp将近兩萬個億,咱倆可賠不起。”王隊應了一聲,“水火不容”二人組同時從面包車兩側滾下車,宣玑一擡頭,眉心露出了火焰色的紋路,那是已經流傳了三千年的古老圖騰,從烈火與枯骨中誕生,又悲傷、又肅穆。于是當他不說不笑、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時,那妖異、古怪又矛盾的神性,就再次穿透時光,浮現出來。阿洛津伸手勾住一棵大樹,以樹為軸,把自己轉了一圈,面朝他們。曾經的巫人族長臉上尚且有幾分稚拙,長發與袍袖跳躍着,穿花繞樹的蝴蝶一般,幾乎顯出幾分天真爛漫的美感。然後他森然一笑,推着一把風刃,整個人朝宣玑壓了下來。宣玑一躍而起,腳尖點過風刃——太輕了,他像能在風上行走似的,擡手扣動了扳機:“王澤!”子彈帶着火光,彈出去的瞬間,周圍的空氣裡就凝出了一層水膜,牢牢地将迸起的火花裹在了中間,可是火焰溫度太高了,水不斷地蒸發,王隊隻能不停地攫取着周圍的水汽,臉都憋紅了。谷月汐往四下看了看,透視眼落在了面包車後面的貨箱裡,她利索地撬開貨箱,從裡面翻出了一箱礦泉水,挨個擰開蓋,往天上扔:“水來了,接着!”隻可惜這一槍沒打中,充足的水源裹着那枚流星似的子彈與阿洛津擦肩而過,射進了地裡,可不知為什麼,子彈裡的火不滅。火不滅,王隊也不敢撤回隔離的水球,隻好對谷月汐說:“水别停!”宣玑一腳踩在阿洛津的肩膀上,阿洛津狠狠地攥住了他的腳踝,想把他掄下去,宣玑居高臨下地朝他開了第二槍,随後另一條腿狠狠一别阿洛津的手腕,脫身後,慣性仍帶着他旋轉了大半圈,姿勢優美得像花樣滑冰……除了準頭略差——還是沒打着,子彈再一次是鑲進了地裡。不等王隊抗議,宣玑又緊接着開了第三槍、第四槍……王隊都快崩潰了,因為每顆“入土”的子彈裡火星都不肯滅,他都不能撤回水膜,每多一顆子彈,壓力就大一分,他快帶不動了!谷月汐:“老大,礦泉水沒了!”“你想辦法!”王澤嚎道,“宣主任,兄弟!您是負十環選手吧?我求您了,去得個帕金森治療一下手抖吧!你……怎麼還來!”說話間,宣玑已經打出了第六枚子彈,王隊恨不能連自己身上的冷汗都抹下來用:“谷月汐,水!”谷月汐突然想起了什麼,冒着滿天飛的風刃,從車裡爬了出來,三下五除二拆了發動機,翻出了車裡的水箱:“湊合用。”第六枚子彈差一點就把地面上的樹藤燎着,王隊匆忙地從水箱裡汲出水流,險而又險地裹住了它。宣玑被阿洛津和風刃追得天上地下一通亂竄,幾次都是在千鈞一發間驚險地閃過,遊走在風口刀尖上,突然,他沒注意腳下,被一根樹藤絆了一下,雖然沒摔,但整個人一踉跄,節奏立刻亂了。“再燒一次吧,”阿洛津狠狠地盯着他,喃喃地用巫人語說,“再燒一次吧!”發音溫柔又低沉的巫人語在他的嗓子裡破了音,聽起來讓人遍體生寒,他雙手凝出了一把三米來長的風刃,像座小山似的朝着宣玑推了下去,宣玑狼狽地滾開,脖子上刮破了一個破口,正好跟盛靈淵在巫人塚裡用釘子劃的那個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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