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在痛苦中,我開始念佛經,時常幻想自己在菩提廟中。園中四面八方湧來的信徒人多且雜,裡頭的和尚個個滿舌生花。累成寶塔的瓜果鮮花離佛像太遠,早沒了清氣,像是菩薩盤起的腳跟下脫落的彩緞鞋履,唯有紙錢和香燭從每一寸土粒裡蒸散,讓人踩在上面腳軟鼻癢。
我在幻境中,看到佛像顯出肉身,然後悲天憫人,氣定神閑地抽了我一記耳光。我應該被唾棄的。然而,當我回到現實,竟然看到了面前的甜茶水和我新遇見的,想要好好陪伴的人。
我跟她走過頂了上下兩樓都是層層疊疊的水産店鋪的濕漉漉小道。兩道夾滿裝了魚類蝦類鼈類的桶盆子。車輪時不時碾壓過蹦到街心的活物。我們一擡頭就能望見二樓一家,正在殺魚烹煮,滿是人間煙火氣的小店。菜湯的香味滲進肺腑裡。一樓破舊的木框子下挂着的蒜條和辣椒像姑娘簪子上的寶石流蘇。五彩斑斓的商旗在空中飄蕩,而日光錯落,又增添一抹人間的和煦。
那時才恍然大悟,原來人生是驚喜的,是樸實的,是可以無差别地愛我的。
隻是好像太遲了。我以一種傾斜的視角略過香蒲繁茂的池塘,卻隻看到蒲杆上蚜蟲。
那個關于春天的誓言,是我不能碰觸的雷電。
我是羅浮。
第33章(補了4000字)
在得知元宵節要陪同周家一道前去遊街赴宴時,晚芸内心複雜,手上握着的小小的修枝剪如瘋了的馬蹄一樣(手已經不是人手了),将本應原原整整保留的蓼藍花苞“咔擦”一聲裁落,而橫生朝天長的綠葉卻高傲地昂着頭顱。她的白眼蟄伏在根系,旋即要勢如破竹地沖出土壤。
晚芸丢下剪刀,直言直語地跟春花說,“我能不能病了或者說我在夜裡給人揍了一頓,豬腦青臉的,見不了人面。”說完,覺得自己不夠狠,便懊喪地匐在桌案上,連連補充道,“要不說我死了吧,在夜裡三更埋了已經。清晨時,露水把骨灰都沖沒了。”
“哎呦!”春花正在給窗邊的吊蘭澆水,一聞此言,忙不叠地放下銀皮澆水壺,要來堵她的嘴,“小夫人啊,年關可不能說喪話,很容易應驗的。”
“怎麼個應驗法?菩薩在我身邊嗎?”晚芸不以為然,雙手攏在嘴邊,故意朝左右嚷嚷,“觀世音?地藏?如來?應我一聲啊。我是您的信徒,想從您那兒買一批有佛性的蓮花種子,然後倒賣給秃驢掙錢。”
春花覺得好笑又無奈,隻好說起從前一樁真事,“是好早好早前啦,鄰居就是在元宵節時,莫名對着井水胡說八道了一句,‘今天我好像要死到臨頭了’。聽者無心,也不過以為是句身子不爽引發的昏話,結果事主在野湖邊,竟真被一隻花毛的鳥兒啄壞了眼睛,沒過幾日,就潰爛流膿過世了,特别慘。”
這故事真挺不祥的。晚芸轉了轉眼珠。
“不過他在野湖邊做什麼?”晚芸将裝剪刀的盒子蓋好,推到一旁。
“撈魚啊。”
對哦。不然還能精衛填海嗎。
“這鳥是眼神不好的老啄木鳥吧。你知道,人老了,總會把麻繩當小蛇,鳥老了,也是一樣的。”晚芸不痛不癢地将這個話題略過,托腮看向外頭已有新葉的桃樹,肩膀一抖,想起前天拉來的幾輛大馬車,“對了,我見管家好像采買了一批新鮮的瓜果,你要不要去洗點來?”
“好嘞。”春花快快地答道。
晚芸了然于心,“你是不是想吃很久了?你早提醒我啊。”
春花兩眼眯眯笑,趕忙朝室内的魚缸裡灑了幾把飼料,便催促着我們快去吧。
晚芸站起身來,這才見到她換了新的發髻,是垂挂髻,也别上了新的發梳,是綠寶石搭紫瑪瑙的,圍成晶瑩的月牙。春花的樣子好像也長開了,似乎是撐胖的,臉鼓出白白嫩嫩一圈,以前沒有這樣的圓潤飽滿過。于是晚芸問,“春花,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開心的事兒啊?見你福氣都往臉上溢了,跟我說說呗。”春花臉一紅,說哪有。可分明就有。
“打竹牌赢了?”
“……一點點。”春花的雙手卻拉出一道道長長的線,然後笑出了聲。
“小樣兒,想瞞我,我早從管家那裡聽說了。”晚芸百無聊賴地伸了伸懶腰,“閑着也閑着,我跟着你一道去瓜果間看看。”
瓜果間外頭是一溜兒鋪了青瓷片的水槽,水槽内部的折彎處,盡是暗綠松軟的苔藓。
“你說這像不像水槽被風毆打出的淤痕。”晚芸盯着看。
春花正忙着找開庫房的鑰匙,“什麼?”
“我說,我真的有點渴,渴得似乎有人在勒我脖子。”晚芸摸摸脖頸,“最近老這樣,似乎喘不上氣。我想去看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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