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夏諧還是和林阙睡在了一張床上,然而大多數時間,他依舊獨自待在屋子盡頭那間緊閉的房門裡,隻是沉默地學習。林阙常常站在屋外躊躇着,連門也不敢敲。夏諧安靜地像一座沉沒于海底的冰山,隔着薄薄一扇門,林阙幾乎以為屋裡人已經死去了。
大約過了幾個月,夏諧的身子才被慢慢養好了,血肉逐漸生長,填補在貧瘠的骨骼旁。臉與肩膀上的曬痕褪去了,因為長期不出門,皮膚顯出極為的白的顔色來。他的俊美與纖細,冷冽與沉寂,像早春的芳草地那樣複蘇了,葉尖還帶着雪,沒有什麼溫度。仿佛這才是原本的夏諧,這才是他該有的樣子。
林阙總是看見他在屋子裡待到很晚,有時候連飯也不吃。那時,已經要半夜了,林阙很擔心,他倒了杯茶,走到房間前,敲了敲門,裡面沒有聲響。
猶豫了一下,林阙還是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夏諧偏着頭伏在桌上,已經閉眼睡着了,手心裡還握着一支筆。台燈的黃光亮亮的,照着他的臉龐和桌上的書。
林阙把倒好的熱茶放在桌上,關上了半開的窗戶。他回頭看了一看,很想把夏諧抱到卧室,讓他好好睡一睡,但心裡在暗暗告誡着自己:夏諧會生氣的,他會生氣的。
于是還是沒有敢伸手去抱,隻是在夏諧的發間小心地撫了撫,便退了出去。
回到卧室,林阙一直睡不着,他腦子裡慢慢把夏諧的身影一遍遍地描摹,近乎貪婪地在描摹。林阙摩挲了一下指尖,他想起夏諧發絲的觸感,很軟,像要粘在人的皮膚似的。他想起夏諧在暖黃燈光下的睫毛。
他最後想起了當初夏諧給過他的唯一一個笑容。
在這回想之中,林阙聽見了外面有一些響動。他想或許是夏諧醒來了,便起身去開門。夜裡的屋子很安靜,打開門後,隻從不遠處傳來細細的水流聲。從林阙的角度,可以看見夏諧站在衛生間裡,正把那杯茶緩緩倒進池子之中。
鏡子旁邊白色的燈光照在他臉頰上,顯出冷漠的模樣。
在夏諧轉身之前,林阙阖上了門。
…………
夏諧最後去了本市的h大讀醫。
進了大學以後,林阙便很少再能在家裡看見夏諧了。夏諧把大半的心力都耗費在學業上,今年他開始準備考研究生,似乎變得更忙碌了。
林阙在結婚以前的日子,是不缺熱鬧的。兄長本就是善言的性子,從小一直是他拉着自己去玩鬧。在政界的一年多,酒桌之上也見了無數漂亮話。現在他做了老師,滿耳都是學生們生機勃勃的談笑。
相比之下,家庭反倒是像一個被消音了的獨立空間。他和夏諧,一天見面的時光寥寥無幾,一天所說的話語屈指可數。
“要喝一點茶嗎?”
“不用了。”
“身體有哪裡不舒服麼?”
“我很好。”
“你能……别走嗎?”
“……”
除了這些對話,好像也沒别的什麼了。
其實當初夏諧填的志願并不是h大。
他報了一所與h大齊名的的綜合性大學,那裡離這座城市很遠,很遠。
看到志願表時,林阙心裡明白了,這是夏諧的大學志願,也是他的心願。他那樣努力地在學習,隻是希望能擁有逃脫自己的機會。
林阙慢慢把志願表疊好,放進了胸口,對着對面的人笑了一笑:“幸好我今天過來看了一下,他太不當心,竟寫錯了,真是拿他沒有辦法。”
對面的人恭恭敬敬地賠笑道:“沒關系沒關系,填錯再填一份便好了。哪裡勞煩小林先生親自來呢。”說着便遞過來一份嶄新的表格,表頭工工整整地印着夏諧的名字。
……
夏諧考到本地的大學,是林阙的意思,夏諧大學沒有住校,也是林阙安排的。
林阙是不可能放夏諧到外面去的。
這是他的底線。
不知道高幹的子弟是不是都喜歡借着權力擺平一些事情,獲取一些隐秘訊息,但這的确是便捷而高效的。最初的那一年裡,夏諧的方方面面都完全地被林阙掌控着,無形而有力的,林阙面對着夏諧,照舊是那樣小心翼翼的讨好。在背後卻強迫着拔出可能的變數,把夏諧所渴求的羽翼剝離了,一根根拆掉所有的骨頭。
林阙知道自己有多惡劣,他每多做一步,夏諧就更痛恨他。可是他沒有辦法,他沒有辦法。
喜歡的就要得到,不可能放手的。
他親手造就了這個無愛的婚姻的囚籠,裡面是他和夏諧。共犧牲,共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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