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嬰的語氣平靜無瀾,答:“我已說過,不過是秉公判卷。”
齊雲一聽眉頭皺得更緊,說:“我知道你與旁人不同,雖則嘴上不說,實則卻是個心有大義的人。我也知道你早就看出了朝廷的弊病,有心要提攜庶族革除積弊——可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要匡正此事也不必如此着急,否則不但難見成效還會引火燒身!徐徐圖之的道理你會不明白麼?”
“你可知道現在外人都是如何說的?”齊雲也是又急又痛,“他們不單說齊家有意倒向端王一黨,還稱你是沽名釣譽之輩,說你此舉的目的在于成全自己的清名!”
“他們是氣急敗壞了,都在往你身上抹黑!”
齊雲為人正直,作為長兄又一向袒護家中的弟弟們,對于齊嬰他是尤其在意的,有時甚至比他本人更愛惜他的羽毛,他實在不願聽外人如此诋毀他,更深知他的弟弟絕非如此淺薄之人。
可他這樣激動,齊嬰卻依然平淡如水。
他淡淡地說:“生前身後之名本就不足挂齒,我亦并不看重,可随人毀譽;至于家族立場,想必今日父親行家法一事明日一經傳出,齊家倒向端王一黨的流言便不攻自破,屆時隻要再有舉措令四殿下寬心,便也能說得過去了。”
這話卻把齊雲說得一愣。
他凝神一想,卻忽而想明白了:難怪敬臣今日在言語間一直不肯退讓,原來竟是故意激怒父親!他甚至有意讓母親避開,竟是一早就打定主意要受這頓家法!
他是故意的!故意讓父親怒不可遏、故意讓父親責罰他,為的就是把齊家從這場春闱的結果中摘出去,要把一切罪責都攬在他自己身上!
一想通這個關節齊雲便大驚失色,心中又隐然有不安之感,他緊緊地看着齊嬰,急聲問:“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再有舉措令四殿下寬心?什麼舉措?你還要做什麼?”
一連四問,句句緊迫,可齊嬰卻仿佛已經不願再多說。
他隻是擡頭看向長兄,字字句句如有千鈞之重,說:“兄長放心,我必不牽累家族。”
說這話時他神情寡淡,可言語中的力道卻很沉,齊雲心中更感不祥,看着齊嬰道:“我當然知道你不會!我擔心的是你!你不要毀了你自己!”
齊嬰沉默以對,臉色蒼白可神情卻十分笃定,仿佛已經拿定了主意,即便玉山崩于前也不會改變。
齊雲實在不知該再說什麼才好,正是驚疑不定,又聽祠堂之外傳來吵鬧之聲,他回身一看,卻見是四弟齊樂正大吵着朝祠堂跑來。
對了,還有齊樂。
今年齊四公子也參加了春闱,卻連三甲也未能上榜。齊樂本是個沒什麼野望的人,更對功名之事不甚有興趣,隻是他一直想娶趙家妹妹為妻,而他們姑母趙齊氏早有言在先,若他考不□□名便休想娶到瑤兒。
齊四為了這次春闱付出良多,每日起早貪黑的讀書寫文章,比其餘的士族子弟都要用功許多,就算與寒門的舉子們相較也不差什麼。本想着這次恰巧二哥便是主考,怎麼着也能借一借力,就算上不了一甲二甲,總歸三甲還是能上的,哪成想一朝名落孫山,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一見這等結果,一時沖動便先跑去了趙家,結果好說歹說姑母也不松口,隻說他與瑤兒的婚事就此作罷,随即就讓他吃了閉門羹。他痛苦極了,連夜外出買醉,拖到眼下這個時候才回家,一聽說二哥今日也在家,自然難免心生怨憤,乘着醉意怒氣更加上頭,當即便朝祠堂奔來要同二哥讨一個說法。
為什麼!二哥明知道自己心悅瑤兒、就指望這次春闱高中後娶她,為什麼就不能高擡貴手幫幫他!明明對二哥而言這不過就是舉手之勞,而且他也不是真的那麼不成器,他的文章不錯,王先生也說過他是有希望憑自己考中的!為什麼二哥偏偏不幫他、還要将他黜落!
齊樂又悲又怒向祠堂這方沖來,齊嬰聽見動靜,什麼也沒說,隻背着身淡淡揮了揮手,随即站在暗處的白松便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兩下便将憤怒的齊四公子制住,轉頭就将他拎出了祠堂所在的這方院子。齊樂一路又哭又叫,隔了老遠依然還能聽到。
齊雲眼睜睜瞧着這一切,無奈更甚,轉頭看向齊嬰,道:“你這樣對他,就不怕他日後恨你?”
“敬康是有資質的,隻是原本貪玩,這才一直顯得不成器,”齊雲歎息,“其實他這次是可以考中的對不對?是你故意将他黜落了?你要貶抑士族,為了服衆,便更不能讓自家人上榜……你犧牲了敬康,是麼?”
齊嬰微微皺眉,但仍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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