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女靠在楊戬的胸膛上微微喘着氣,緩了好一會神,就他的手喝了杯水。緩過神來的第一句話是:“舅舅,你和我訂婚吧。”
傳說中二郎顯聖真君、清源妙道真君、英烈昭惠顯聖仁佑承績廣惠顯英王,身為司法天神陰森冷厲令人畏懼的楊戬大人,差一丁點就跳起來了。雖然他沒跳起來,還是拎着沉香的領子把她的臉拉到自己眼前,咬牙切齒的說:“你瘋了?”
沉香低頭看着他拎着自己領子的手,心中感歎,這雙手怎麼這麼完美呢?一遍慢慢吞吞的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吃夠了小豆腐才松手:“完成了我爹第一個遺願之後,我就要去做第二個了。救我娘有多危險,你應該知道,我要是能活着成功了,那可真讓人意想不到。”
楊戬有點暴躁,磨了磨靴子底,低頭看着自己那雙很新很漂亮的黑色靴子,然後猛地擡頭直勾勾的盯着沉香,轉身面對深山:“就算不能成功,你也得活下去。我去給你找個好男人,和誰訂婚用不着你自己操心。”
沉香猛地一笑,食指一勾一抹,楊戬面前的沃土上,出現了一個深兩米寬一米的半圓,半圓的兩端是劉家房子的地基。沉香慢慢站起來,一身喪服飄飄揚揚,顯出萬般輕靈俊秀飄逸如仙。
沉香淡淡的語調非常平緩,平緩的像是一個遲暮老人看破世間萬事之後的話語:“舅舅,我要在我爹頭七裡,圓滿他的兩件心願,讓他走的安心。現在已經第四天,你沒時間給我找好男人,随便湊合一下就是了。反正……我這輩子不想嫁人。”
楊戬氣的恨不得給沉香一巴掌,什麼叫不準備嫁人,什麼叫湊合一下,這種事情能湊合嗎?他正要出言斥責,突然看到沉香那副古井無波,傷心絕望透頂的淡漠模樣,頓時心下一軟,心中的話也柔和了些。
劉沉香,哪怕你爹死了,你也不必做出這樣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把?人活一世,除了為了你爹,難道就沒有别的可以留戀的東西麼?
劉沉香卻轉過身喃喃的念叨:“孫悟空,東海八太子,這兩個人裡面總有一個人會願意來應應景,讓我爹走的安心。先随便定一個比我爹年輕貌美有才華的男人,我要是僥幸活下來,在取消就是了。”
楊戬或許是很讨厭這種自暴自棄的想法,或許是很讨厭她這種輕飄飄的,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的語調。一把抓住她肩頭,深深的皺着眉,厭惡的近乎斥責的說:“你就非得把自己想死不成?”
憔悴的少女淡淡的看他一眼,臉上突然顯出幾分凄楚冷笑:“我現在孑然一人,生與死,又有什麼區别?救不出我娘,我就去死,或許還能在陰間遇上我爹。”
楊戬氣極,恨不得掄起拳頭把她暴打一頓,卻看一副木然無光的模樣下不去手。氣急敗壞的在院子裡,在溝壑内轉了兩圈,一狠心一咬牙,蹲下身和坐在地基上的沉香平視,雙手抓着她的肩膀。烏黑深邃而決絕的眸子盯着那淡漠消沉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認真說道:“劉沉香,你給我聽好。當年,是我楊戬親手把你娘壓在華山山下,現在,也是我楊戬,親手掐死劉彥昌。”
他原想着,這樣一句話,足夠讓沉香爆發出強大的憤怒和殺意。
哪怕現在不想告訴她這一切,哪怕還想在享受一段有人甜甜的叫‘舅舅’的美貌時光。可是……從5天前把劉彥昌的屍體拿到她面前來的那一刻,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或許自己不說……她也知道。
劉沉香挑挑秀氣漂亮的眉毛,依然是一副沒表情沒心情的模樣,語氣平緩:“是麼?楊戬,你和我訂婚吧。”
啪!
楊戬一巴掌打在劉沉香的臉頰上,頓時印下一個紅彤彤的巴掌印。
他猛地站起來,俊美容顔上籠上一層陰沉煞氣,美的讓人心驚膽戰。一種強勢而憤怒的氣息在他體内磅礴而出,強勁有力的威壓壓在沉香身上。那雙眸子,比三尖兩刃刀的刀鋒更銳利。
司法天神的威嚴氣勢,盡數抖出體外。這樣的氣勢,比嫦娥更冷,這樣的壓力,幾乎和通天教主一般無二。
可憐的幼女似乎一時不防,被他那一巴掌打得額頭磕在牆上,在太陽穴上方擦出一片月季花大小的的擦傷,慢慢滲透出血絲來。她慢慢的扶着牆壁,重新坐正。把頭上的孝帶挪了挪,擋住那片傷痕。
劉沉香依然坐在那兒,靜靜的看着地面上的幾隻螞蟻搬運着麥粒,用一種端莊且平穩的調子輕輕的說:“我娘有你這樣的哥哥是她倒黴,她真倒黴。舅舅,你雖然人品糟糕透頂,但論及才華武功,你确是比我爹優秀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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