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在他脖子上的繩索勒得很緊,澤維爾竟然一時沒法把他放下來,隻好差遣黛西她丈夫來幫忙。黛西急匆匆跑下樓,澤維爾想叮囑她小心點,可是張了張嘴,沒能發出一點聲音。
澤維爾感到一種微小而彌久的震撼,有點像他十幾歲的時候在窗台上看到一隻麻雀凍得像冰的屍體。他摸索着坐在椅子上,這個動作花去了所有力氣,以至于當他想點支煙的時候,劃火柴的手不住顫抖。他下意識地要叫以撒幫忙把這個吊死的人從繩上解下來,突然又想起正是以撒的屍體懸在他面前。
失去其中的靈魂後,高大的紅發男人也不過隻是一件沒有生命的東西,一具屍體,一個其他人,如此陌生,好像根本就不是他認識的那個魅魔。
惡魔不會死亡,以撒的靈魂一定在什麼地方遊蕩,或許就在申請新身體的路上。他隻是逃走了。
但為什麼?以撒明明開始親近他了,這種關系竟然一夕之間就會傾覆。
以撒不能相信無條件的優待,對他來說,事情沒有那麼複雜,無非就是澤維爾既不需要他也不喜歡他,那他就不應該無緣無故留在這裡。他害怕被養熟了又遭到抛棄,拒絕被馴養隻不過是及時止損的方式而已。
澤維爾不會知道這些事情。但他很确定,下一次想再找到以撒就不會那麼容易了。
之後澤維爾一手操辦了以撒的葬禮。下葬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可見以撒的确是個給人添麻煩的好手。自殺本來就是醜聞,又因為澤維爾特别強調這位表哥性格孤僻,不希望陌生人送行,到最後隻有黛西夫妻倆、李啟明,還有費舍小姐到場,考慮到以撒是惡魔,澤維爾也沒有為他請神父。
“為什麼?”費舍小姐問,不知道是針對哪件事。澤維爾搖搖頭,默默地把雨傘向她傾斜,自己的肩頭被雨打濕,布料暈開深色的痕迹。
葬禮之後,澤維爾駕車把費舍小姐送回家,她撐着傘在雨幕中遠去,裝束漆黑肅穆,把身材勾勒得尤其單薄。這個畫面讓澤維爾的心裡驟然觸動了一下,卻并不是因為愛她。
這是他們最後一次單獨見面,葬禮之後,費舍爵士從此再沒有向澤維爾提過訂婚的事情,據說這位小姐後來嫁給了一個律師,紅發的愛爾蘭人。
過了一周多,澤維爾某天早上起床,發現床頭的聖母像下面壓着6英鎊1先令。前一晚分明鎖好了的卧室窗戶大開着,窗簾被風充盈得像上世紀貴婦的下裙。
怪不得他又一次做了馬車呼嘯而來的夢。
第26章想念
澤維爾的處罰中有一項要他看管好以撒,但現在他明明把魅魔弄丢了,卻也沒有人來找他麻煩。這本該是種解脫,但他又的确感到無所适從。
以往每次夜半驚醒,他都習慣按鈴把以撒招呼過來,以撒會迷迷糊糊地下樓給他熱一杯牛奶,坐在床邊跟他玩牌,眼睛眯縫得幾乎看不見其中的綠色,卻從不問為什麼澤維爾要在淩晨三點把他叫醒。
那些晚上的月色都不甚明晰,澤維爾隻記得案上的桌燈是顫巍巍的一粒,以撒的紅發好像也燃燒着,壁爐裡細碎的噼啪聲,那麼溫熱。
真奇怪。澤維爾感覺有一部分的以撒到現在為止還藏在家裡的各個角落裡,比如黛西有時看向客房的眼神,銀叉上虎牙形狀的凹痕,客房的窗台,房梁上麻繩的印子。澤維爾會在這些地方看見以撒,他一閃而過。
這家夥幾乎不識字,要怎麼申請新的身體啊?他那麼喜歡吃甜的東西,以後如果在什麼地方吃到劣質砂糖,會不會想到自己住在肯辛頓的日子?
在以撒離開後,澤維爾開始頻繁地想起他。
過了一陣子,被以撒打亂的生活終于基本回到正軌。澤維爾偶爾會從惡魔朋友那裡聽到以撒的消息,聽說這家夥跟了一個黑幫頭子,但沒混出什麼氣候,而且到現在還欠着申請新身體的五萬字報告,這讓他不禁喜上眉梢。戈登說他特别像離婚後見不得前妻好的陰暗鬼,氣得澤維爾好長時間不再找他喝茶。
3月中旬,久未聯系的李啟明寫信送來訃告,母親去世,周五下葬,澤維爾特地推了計劃去參加葬禮。同日傍晚,他連黑領帶都沒來得及換,就匆匆趕往碼頭,坐上前往美國的遊輪親自處理生意上的事情。
這艘遊輪上有個天才鋼琴師,在船上出生,從來沒上過陸地,沒學過一天鋼琴,卻頗負盛名。晚餐後,澤維爾也慕名在舞會上聽了一場,用兩曲舞的時間跟一個獨自出遊的美國貴婦混得很熟了。她很親昵地管他叫小唐璜,聽說澤維爾是四處奔波的生意人,就和他談起東方快車上的裝潢和這艘遊輪相比怎樣之類雲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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