靛青條紋,金紅符咒,白底瓦片上用彩繪刻滿了騰飛的星辰和翼獸。若有人上前仔細觀察,或許還能瞥見獸身上光華必現的飛羽和鱗片,以及更高處,那些日月星辰周圍隐隐浮動的光斑與波紋。
随着這些色彩越來越多的被展露人前,漸漸有奇妙的魔法波動,自六座高塔上如漣漪般層層蕩開,然後迅速向外輻射,并很快籠罩住了高塔周圍的一圈建築物。
受其影響,原本翻滾如浪的紅色迷霧,竟也隐隐呈現出潰散消退的迹象。
幾枚黃銅色的驚鳥鈴懸挂在魔法塔的檐角與塔尖處,在污垢被剝離之後,它們開始随風搖擺,發出叮叮當當的清脆響聲。
那鈴聲隐隐與輝煌樂章鳴奏出的樂曲往來呼應,形成一股極特殊的魔力磁場。
受這樂聲影響,附近的邪魔紛紛如醉酒般東倒西歪,有的搖頭晃腦嘀嘀咕咕,有的叉腿坐地突然嘿嘿傻笑,還有一些則不受控制的擺動四肢,手舞足蹈的跟着音樂開始蹦迪。
有人察覺到驚鳥鈴的變化,不由倚在高塔窗邊,微微笑了一下。
那人道:“真理,看來輝煌找到新主人了。”
紅色封面,金色鑲邊的硬皮書正憑空漂浮在他的手邊。
聞言,書本嘩啦啦翻過幾頁,然後在一張白紙上簌簌寫道:【那位新主人可比亞摩斯好太多了。】
【啊哈,我的意思是,從各個方面而言——包括并且不限于差距懸殊的個人長相,對鍵盤琴的花式炫技,以及對各種風格曲風的探索熱情。】
亞摩斯是輝煌樂章的上一任主人,他是神聖教會的三大樞機主教之一,同時也是個謝了頂的凸肚大胖子。
真理之書:【我已可以看到,輝煌今後的生活必将十足精彩。哈,哈哈!】
真理之書:【所以,你想知道它的新主人是誰嗎?】
教宗用手指摩挲着已蛻變得煥然一新的窗框和檐角,随口道:“我需要為這個問題付出怎樣的代價呢?”
真理之書于是殷殷的又湊近了些許:【代價是——換個軀殼!我這裡還有許多煉制軀殼的方法,人類和動植物都可通用,而且需要交付的代價也很合理。怎麼樣,來換吧?】
教宗歪了歪腦袋,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說到這裡,就不得不順帶這提一句,他現在暫時沒有了失明的困擾,已經可以很正常的使用雙眼觀察世界了。
教宗很有耐心的指出真理之書文字中的錯處:“首先,我隻是暫時借用另一世界中自己的身體,很快就會歸還的,并不是要将他據為己有。其次,現在時間緊張,想要煉制軀殼,也還是要等處理完眼前的事再說。”
真理之書微微一哂:【你怎麼知道,另一個世界的你沒有主動讓位的想法呢?】
教宗頓了一下:“你是說……”
真理之書:【請付給我一隻魔方,作為所需答案的交換代價。】
教宗于是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挎包,發現裡面果然有兩個造型奇怪的異型魔方。
他用手撫過魔方表面,很快辨别出這是兩個與時間空間相關聯的魔法道具。
“唔,是兩個很有意思的小道具。”教宗将其中一個取出來,檢視了一下魔方中的魔法回路,看完又把它放回包裡:“不過這是屬于亞當斯的東西,我好像不能拿它來和你進行交換。”
真理之書:【他就是你,你就是他。同理,他的東西,你也是有使用權的。】
“不,這可不對。”教宗搖搖頭,即使真理之書已明晃晃的給出了某些暗示,但他仍舊道:“他與我雖然靈魂相連,但我們終究不是同一個人。亞當斯如今還在這具身體裡沉眠,未得到他的許可,我還是不要肆意揮霍他的東西比較好。”
真理之書在書頁上畫了個氣呼呼的小人,下面留下一行字:
【在這一點上,前任‘神孽’閣下與你的選擇簡直是天壤之别。】
教宗笑了一下:“個人經曆不同,大家的思想觀念也有所區别罷了。”
說罷,他看了看窗外仍然不斷增加的巨大腕足,一邊擡手接住浮在空中的書本:“六座魔法塔裡的法陣,差不多全部都開啟了吧。”
真理之書:【準确來說,距離完全開啟尚有30秒時間。】
真理之書:【但這其中的變數太大,我仍然看不到最接近未來的那一幕真相。】
教宗對此表示理解:“不需要看得太清楚。無論此舉成功與否,我等盡力而為即可。”
畢竟是百年來唯一的一次機會,不管是脫離光明的掌控,還是在此處算計貪婪的黑暗,教宗始終保持着良好的心态,甚至還帶着點兒“這一刻終于來了”的欣然和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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