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雨梧眼睫一顫。
他雙手在袖中緊握起來。
“你從來都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你不會想不通這其中的緣由,”鄭鹜望着他蒼白的面龐,神色複雜,“秋融,世人皆有自己的一條道要走,你祖父走得從容,走得高興,若說他有什麼遺憾,那一定是修内令,若說他有什麼牽挂,那一定是你。”
“修内令是他的骨,他的血,他的道。”
鄭鹜幾步走近他:“修内令在,他就還在。他以重任相托,我亦不敢相負。”
夜風聲聲,鄭鹜看着他,說:
“秋融,往後,老師護你。”
首輔陸證的猝然離世牽引其朝堂自上而下的一場動蕩還不算結束,護龍寺中藏經塔的工事漸至尾聲,戶部開始着手
()讓參與修建護龍寺工事的流民落定崇甯府匠人村,陸雨梧并未出面,他連着幾日操持祖父後事,直接病倒了。
因為近日吳老太傅與魏老學士那幫勳貴落馬牽連事多,細柳在東廠連日刑訊重犯,忙得不可開交,今日出了诏獄,才發現外面天已黑透。
她星夜上門,被陸府的家仆領去陸雨梧的院中,陸骧正在廊上小心敲門,沖裡面喊:“公子,讓我進去吧,您得吃藥啊……”
裡面沒一點聲音。
興伯在旁,愁眉苦臉。
細柳幾步走近:“他病了?”
“細柳姑娘!”陸骧一見她,眼睛亮了起來,連忙說,“公子待在房中已經一整日了,飯不肯吃,藥也不用,我們……”
細柳看他手中藥碗冒着熱氣,什麼話也沒說,直接端了過來,他們這些下人不敢貿然進去,但她卻沒那個忌諱,一腳踢開門,走了進去。
屋中沒有點燈,全靠廊上那點燈籠的光亮随着她的步履鋪陳入室,她掀開簾子往裡面去,月光順着窗棂照來,濃烈的陰影中,床上似乎靜伏着一道身廓。
細柳走近,發現他隻穿着一身雪白的單袍,一隻手壓在眼前,像是早聽見了聲響,但他的反應有點遲緩,等她到了床前,他才放下手,睜開一雙眼。
他雙眼浸着血絲,淺淡清冷的月輝裡,他面容蒼白,透着無瑕的冷感。
“不吃不喝,你想做什麼?”
細柳抓住他一隻手,将他拉着坐起身來。
她的手心有點冰,也許是因為他有點高熱,所以皮膚透出的溫度更襯得她冷,他眼底像是閃過一分茫然,随後雙指略按了按眉心,說:“我想睡覺。”
他的聲音有一分疲憊的喑啞。
細柳一腳勾來一張凳子坐在床前,湯匙碰着碗壁發出一聲輕響,随後浸透藥汁熱氣的湯匙倏爾抵在他的唇。
陸雨梧一頓,輕擡起眼睫看她。
他下意識地張口,苦澀的藥汁盈滿唇齒,他一手按住碗,說:“我自己來。”
細柳沒有什麼異議,任由他接過藥碗去,她道:“你看起來不像睡過覺的樣子。”
陸雨梧沒用湯匙,仰頭将湯藥一口氣飲盡,他正要說些什麼,卻見細柳從懷中取出來一個油紙包,她從中捏出一顆糖山楂遞到他手裡。
陸雨梧沒吃,他看了會兒l,糖霜像月亮的碎屑,堆砌在他掌心,他垂着眼簾:“我想祖父是否有什麼話沒有來得及對我說,若有,他為何不入我的夢?”
祖父走了這幾日,他總是睡不着覺,即便有時靠着安神香睡着了,也什麼都夢不到。
細柳看着他,或許是因為今日不必見客,他沒有梳發髻,烏濃的長發披散着,那樣一副清妙的骨相,漂亮的五官,那雙眼睛卻不再清潤剔透,反而有些黑沉沉的,浸透疲憊的血絲。
他的神情有些迷惘。
“會不會是他早就告訴過你了呢?”
細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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