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幾乎是把王皙陽摔到毯子上的,陸韬等人剛剛跟進帳門,迎面便是攝政王鍋底般黑的臉:&ldo;傷藥熱水淨布!不相幹的人都出去!&rdo;傷藥熱水自然已經準備好了,陸韬和周鳳城對看一眼,終于還是把自己算在不相幹人等中,悄悄退了下去。李越摔上帳門,一回頭隻見王皙陽在毯子上蠕動,想從裹成一團的披風裡鑽出來。李越又好氣又好笑,過去拉開披風道:&ldo;鬧夠了沒有?&rdo;王皙陽臉上滿是塵土,還有幾道幹了的淚痕,抹得一張臉像花貓一樣,緊閉着嘴看着李越不說話。李越懶得跟他多說,直接把他翻過去按倒:&ldo;把褲子脫了!上藥!&rdo;王皙陽身子一僵,立刻掙紮進來:&ldo;不用!我沒‐‐&rdo;李越不等他說完,擡手就往他屁股上落了一巴掌:&ldo;你明天還想不想上路了?&rdo;王皙陽被他打得哎喲一聲,手上卻還在拼命拉住褲腰,隻聽嘶拉一聲,褲子變成兩截,一小截在他手裡,一大截被李越扯了下來,布料勒過大腿内側,痛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眼淚差點掉下來。李越毫不内疚地把沾了血迹的半條褲子一扔:&ldo;看看你傷得這樣!還想騎馬呢!作死。&rdo;王皙陽趕這兩天路,大腿内側沾到馬鞍的地方已經快磨爛了。頭一天他忍着不說,李越也不知道他傷了,還來了個野外露宿。直到第二天看他在馬上咬牙的模樣才發現,倒是驚訝他身嬌肉貴的居然還這麼能忍。好在快馬加鞭趕了兩天終于到了嶺州軍營,否則沒有帶對症的藥還真是個麻煩呢。王皙陽本能地伸手去遮。李越對他實在沒有多少耐心,索性抓住他雙手用褲子上撕下的布條反綁了起來:&ldo;老實點!否則明天你也别想走得了!&rdo;王皙陽用力掙紮着,眼淚悄悄流了下來。李越無奈地看他一眼,拉下他上衣遮住點雪白的小屁股:&ldo;我說你老實點吧,傷成這樣無論如何今天是不能上路了。恕我直言,你,你母親已經過世了,你就是現在回去,和兩天以後回去也沒什麼兩樣了。&rdo;王皙陽心裡最傷痛的地方被他一刀戳到,終于号啕出聲:&ldo;你胡說!我要回去!&rdo;李越歎了口氣,暫時放棄上藥的打算,把他抱起來摟在懷裡:&ldo;我知道。這裡已經到兩國邊界了,再過去到東平京城也不過一天多的路程。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騎馬走還快些,要不然山路不通馬車,你幾時才能回去?&rdo;王皙陽哭得稀裡嘩啦,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他說什麼。李越隻好抱着他像哄小孩似的輕輕搖晃。王皙陽已經沒日沒夜地趕了兩天路,他出身皇子,一向養尊處優,即使去了南祁,也還是個侯爺,幾時受過這種罪?已經是累得狠了,隻是靠意志支撐着。此時被李越一句話無情地點破了現實,再發洩式地痛哭一場,體力嚴重透支。李越抱着他輕輕搖晃,隻聽他哭聲漸低,頭沉沉地落在自己肩上,居然睡着了。李越走出大帳,對迎上來的陸韬和周鳳城道:&ldo;放個人在這裡守着,裡面有動靜了就來告訴我。&rdo;陸韬早調了幾個自己從京城帶來的親軍守在帳門處,道:&ldo;殿下,那邊已經安排下宴席為殿下接風。&rdo;李越擺了擺手:&ldo;接什麼風,不用大張旗鼓的。明天一早還得趕路。再說了,減用令都下了,還擺什麼宴席。&rdo;陸韬撓了撓頭,周鳳城連忙接上來道:&ldo;沒有驚動什麼人,隻是下官與陸将軍為殿下洗塵。殿下既然不願鋪張,宴席撤掉一半便是。&rdo;李越這才點了點頭:&ldo;其他人都安排好了?&rdo;陸韬道:&ldo;殿下放心,都安排好了。末将這就去撤掉一半宴席。&rdo;一馬當先,往中軍大帳奔去。李越和周鳳城落後一步,李越看一眼周鳳城:&ldo;裁軍一事進行如何?&rdo;周鳳城謹慎地道:&ldo;目前尚可算順利。嶺州守軍八千人,應裁二千五百人。其中本地軍士五百人正在安置中,其他地方籍貫軍士二千人已經陸續裁去,各自領了盤纏回鄉。&rdo;李越皺眉道:&ldo;沒有人鬧事?&rdo;周鳳城道:&ldo;陸将軍初來時多有人不服,曾經當面挑戰,不過都敗在陸将軍手下,現在倒也無人敢再挑釁。&rdo;李越沉吟着沒有說話。周鳳城用詞謹慎,所謂無人敢再挑釁,隻是說沒有人敢公開叫闆,不等于陸韬已經收伏了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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