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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無名道：&ldo;像是什麼都沒說。&rdo;陸追：&ldo;……&rdo;陸無名問：&ldo;你想要他說什麼？&rdo;陸追有些被噎住。邪了門了，莫非自己才是話本看多的那個。危急關頭竟然還想起了幾句情話。要命。季灏與蕭瀾過了幾百招，面上表情雖不顯現，心中卻有些駭然。他占據了蝠的一身功夫，在強行封住幾處大穴後，原以為已足夠拼着一口氣逃離這處院落，卻沒想到會中途殺出一個蕭瀾，更沒想到他在昏睡兩天後，功力竟會如此突飛猛增。陸追看了一會，道：&ldo;是他原本的功夫。&rdo;&ldo;什麼？&rdo;陸無名沒懂。&ldo;我以為他還練有另一套功夫，隻是先前忘了，可這幾百招看下來，招式都挺熟悉，依舊是那套舊日的鞭法，不過加了許多……&rdo;陸追想了想，似乎在考慮該如何描述。陸無名道：&ldo;加了許多新的變化。&rdo;陸追點頭：&ldo;嗯。&rdo;若說先前是按照圖譜，一招一式練就而成，出手雖也勇猛彪悍，卻總有破綻露出，隻能靠&ldo;快&rdo;來彌補。而此時此刻，蕭瀾的功夫卻像是無縫天衣，流水行雲，招式之間銜接緊密，即便是舉着一盆水去潑，隻怕也沾濕不得他的衣擺。陸追的眼底逐漸歡喜起來。陸無名嫌棄道：&ldo;你看你這美滋滋的模樣。&rdo;陸追道：&ldo;爹看起來，似乎比我還要高興。&rdo;陸無名笑容一僵，恢複威嚴：&ldo;胡言亂語！&rdo;不承認就不承認吧。陸追一撇嘴，也不上去幫忙了，将清風劍反手合回劍鞘，繼續看蕭瀾出招。葉瑾替楊清風檢查過後，唉聲歎氣道：&ldo;隻有将腿鋸了。&rdo;楊清風五雷轟頂，着急道：&ldo;可這血都是紅的。&rdo;&ldo;紅的，才更毒。&rdo;葉瑾從袖中抽出小刀，叮囑，&ldo;前輩忍着點。&rdo;楊清風愈發嗓音沙啞，六神無主：&ldo;這是用來作何？&rdo;葉瑾扯起他的褲腿擦了擦刀刃，道：&ldo;鋸腿啊。&rdo;楊清風嘴唇顫抖，幾欲昏厥。葉瑾手起刀落。楊清風雙眼一閉，幹脆利落昏了過去。葉瑾将那割下的半截褲腿丢到地上，指揮下人，将老頭扛了回去。烏金長鞭閃着寒光，在空中現出毒蛇般的長牙，季灏躲閃不及，隻一個分神，就幾乎被咬斷了所有肋骨。他重重跌落在樹下。這一幕有些熟悉，在幾日前的子夜，他也是一樣狼狽不堪，被蕭瀾一鞭炸開了肩頭血肉。隻是那陣在這驅殼裡，尚且承載着兩副水火不容的靈魂。他原以為在吞噬蝠之後，這種事情已經不會再發生，可現實卻是殘忍而又真實的。蕭瀾單手卡住他的脖頸，将人懸空拎了起來。陸追幾步跑上去。陸無名問：&ldo;你要殺了他？&rdo;&ldo;他有活下來的理由嗎？&rdo;蕭瀾反問。季灏表情痛苦，竭力想要奪回一點呼吸。陸追搖頭：&ldo;殺了吧。&rdo;陸無名眉頭緊皺：&ldo;可你的毒‐‐&rdo;&ldo;他不會說實話的。&rdo;陸追道，&ldo;先是假裝被蝠所傷，今日又想伺機逃脫，出手都是蝠的功夫，八成已經将那老怪物消化幹淨，練成了穿魂大法，哪裡還用呼吸，這陣卻偏偏要裝出這示弱可憐之相。事到如今還在演，他願意說，爹願意信？&rdo;蕭瀾手下又多用了三分力。季灏的神情卻反而平靜下來，盯着陸追看了一會，呵呵笑出聲來。&ldo;看你這模樣，八成又要在死之前，說幾句瘋瘋癫癫的話來刺激我了。&rdo;陸追搖頭，&ldo;可我還真天不怕地不怕，來來回回無非就是又死又瞎，半分新意也沒有，還是省省力氣吧。&rdo;季灏道：&ldo;那冥月墓，你闖不進去的。&rdo;&ldo;陸家的祖墳，我想進去還用闖？&rdo;陸追譏諷，&ldo;非但不用闖，百年之後，我還要同心上人舒舒服服躺在裡頭，合上機關，看外頭許多像你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賊竄來竄去幹着急。&rdo;蕭瀾險些笑出聲來。陸追又擡起右掌，搭在季灏腦頂。&ldo;你要做什麼？&rdo;季灏嘶啞着問，想要将他的手掙開，卻被蕭瀾治住，動彈不得分毫。陸追道：&ldo;穿魂大法而已，從冥月墓中來的秘籍，你真當我這陸家人不會？&rdo;陸無名：&ldo;……&rdo;季灏道：&ldo;你以為我會相信？&rdo;陸追看着他的眼睛，随口念了一段内功心法出來。季灏心中有些驚恐。&ldo;這下信了？&rdo;陸追牢牢攥住他的腦頂，&ldo;那若我再告訴你，蝠所練的穿魂大法隻是皮毛，我所學的才是正統，你又該如何？&rdo;季灏全身僵硬，心中慌亂，不知該說些什麼，他竭力想要将蝠所授的穿魂大法再回憶一遍，看其中究竟有何破綻，腦海裡卻亂成一片，平靜不得。陸無名與蕭瀾對視一眼，都不知陸追想要做什麼，但見他念念有詞，像是一直在引導季灏，想要從他嘴裡套出些許事來，便也沒有出言打擾。季灏神情有些恍惚，他原本是警覺的，知道這或許是陸追的計謀，可卻又不由自主，想要步入他所設下的局中。陸追問：&ldo;蝠在哪裡？&rdo;季灏道：&ldo;死了。&rdo;陸追惋惜道：&ldo;死了？那冥月墓的秘密，可就當真無人可破了。&rdo;這句話與前頭說得矛盾，換做任何一個旁觀者，怕都不會相信，季灏卻惶急起來，莫非蝠還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不成？陸追道：&ldo;當真不能再将他找回來了嗎？&rdo;季灏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ldo;看來是真死了。&rdo;陸追啧啧，又道，&ldo;白玉夫人的墓穴也被毀了，你知道嗎？&rdo;季灏嘴唇喃喃動着，像是還在懊惱蝠的死去，并沒有對白玉夫人多做反應。&ldo;想讓誰來救你？&rdo;陸追又問。季灏腦海中閃過一個人，一個蒼老的婦人。&ldo;藥師。&rdo;他說。&ldo;你與她一直就暗中勾結，對不對？&rdo;陸追繼續問。季灏道：&ldo;是，我們，她，她一直就在幫我。&rdo;劇痛與驚慌交加，他已分不清腦海中閃現的，究竟是自己的記憶，還是蝠的記憶，隻是道木然回答着陸追的提問。葉瑾替楊清風處理完傷口，也出來湊熱鬧，心說原來除了那下流又淫蕩的相思局，其餘迷魂陣也頗有看頭。至少季灏現在看上去已經七葷八素暈暈乎乎，雲山霧罩不知身在何處。回答最後一個問題之後，季灏身子一歪，呼吸全無。&ldo;燒了吧，已經咽氣了。&rdo;陸追收回手，臉色有些發白。&ldo;你這是從何處……&rdo;陸無名皺眉，&ldo;陶夫人？&rdo;&ldo;自己摸索出來的。&rdo;陸追搖頭，&ldo;我有些累。&rdo;蕭瀾道：&ldo;我先帶你回去休息。&rdo;陸追點點頭，對陸無名道：&ldo;爹去看看楊前輩吧。&rdo;陸無名看出他應當有話要對蕭瀾說，心中雖說疑窦叢生，卻也不好多加幹涉，隻好先去了隔壁。屋門關上，陸追與蕭瀾異口同聲。一個道：&ldo;你都想起來了？&rdo;另一個問：&ldo;穿魂大法？&rdo;陸追沉默了一會，道：&ldo;你先說。&rdo;蕭瀾握住他的手腕：&ldo;方才那不全然是陣法，你何時學了穿魂大法？&rdo;&ldo;什麼學，就同你在墓道裡看的那一回，記住了口訣。&rdo;陸追哭笑不得道，&ldo;我怎麼會去學那邪門功夫。&rdo;蕭瀾看着他沒說話。……&ldo;我也是突發奇想，&rdo;陸追抽回手，老老實實道，&ldo;見季灏與你打鬥，我突然就想起了那穿魂大法，覺得可以試着與迷魂陣連在一起，将他繞進去。可誰知後頭念了兩句内功心法，反而将感覺念了出來，還真就揣摩出了幾分意思。&rdo;蕭瀾也不知自己是該氣還是該笑，将感覺念了出來？&ldo;你怎麼不誇我悟性好。&rdo;陸追嘟囔，&ldo;至少成效不錯，對吧？&rdo;蕭瀾在他腦頂重重敲了一下。&ldo;好好好，我以後不想那心法了還不成。&rdo;陸追牽住他的手，&ldo;我說完了，該你了。&rdo;蕭瀾直爽道：&ldo;醒來之後，反而忘得更幹淨了。&rdo;……陸追與他對視片刻，從他手中抽回雙手，誠懇道：&ldo;蕭兄啊，我三月後回王城成親，你千萬要記得來送賀禮。&rdo;不貴重不要。&ldo;一窮二白，什麼也送不起。&rdo;蕭瀾歎氣。陸追上下打量他，流氓吧唧：&ldo;那送個人吧。&rdo;&ldo;送人我豈不是虧了，&rdo;蕭瀾一笑，将他拉入自己懷中，&ldo;按照從小到大的土匪做派，我似乎應當将人搶了才對。&rdo;陸追沒有再說話，或者是想說卻又說不出來。他看着蕭瀾的眼睛，像是要從中看到兒時的影子，看到漆黑墓穴中那耀眼而又溫暖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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