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廊亭裡,滿溢着香味。冬日北風寒涼冷冽,吃吊鍋能暖心肺暖脾胃,每個汗毛孔都酣暢不已。
“齊安,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甯時見甯景秀眼角眉梢沒有往常那般舒快,遂問道。
“沒什麼。”甯景秀低頭用筷子撥弄了下她碗裡的細脍。
“等下你彈一曲,我用蕭來和(注:四聲)你。”
“好。”
谷王府的琴,是府裡新得的鳳尾琴,音色清潤明亮,餘音綿長不絕。甯景秀彈得曲子是往年的那首《平湖秋月》,而今彈起來,技藝自不必說,心境也大為不同了。
甯景秀彈完前奏,低沉悠遠的蕭聲袅袅升起,在古琴的清雅旋律中,注入了深沉曠遠之感。
本來蕭聲應是孤獨的,但此時的蕭聲是追随着琴聲的,在靜寂的冬日夜空中循風而上,合奏一段缱绻人心。
“二皇兄,陪我走回宮吧。”甯景秀披上了她的鬥篷,準備離開谷王府。
此刻,夜空星子點點,即暗又明,眨着眼睛。
“行。”甯時也披上了鬥篷,他讓甯景秀的馬車先行回去,和甯景秀走在了清冷靜谧的青石闆路上。
兩人本來隔着半臂遠,走着走着,越來越近,直到指尖相觸,甯時感覺到傳來的柔軟微冰的觸感。他生起一股念頭,很想握住他手邊的那隻手,這股念頭在他心中掙紮徘徊。
卻沒想,過了一會兒,甯景秀主動挽起了他的手臂。甯景秀的這邊身體貼着甯時的手臂。
“好暖。”甯景秀笑着看向甯時。
甯時回以一笑,而他的心緒蓦地悸動。他想把手臂抽出來,将甯景秀攬入懷中。
不,還是就這樣走路吧!
“二皇兄,我為什麼對我未來的驸馬并不期待呢,好像不管他是誰,我都難以滿心歡喜。”
甯時專注地看着甯景秀的神色,想看清她心中真實的想法。
甯景秀亦是看着甯時,甯時的眼睛裡有一股暗流在湧動,甯景秀下意識就輕聲說出了心聲:“二皇兄,他能如你這般對我好嗎?”
甯景秀覺得氛圍蓦地不同,她有些突兀地轉頭看向前面:“二皇兄,你以後會娶王妃,不可能一直對我這般好,也是,兄妹總和夫妻是不一樣的。”
甯景秀驚呼一聲,她被甯時攬入懷中,能切實地聞到他身上的竹木味道,恰似陽光灑在竹葉尖。
“二皇兄……”甯景秀喃喃,她擡起頭,看向甯時。甯時無疑是俊朗的,他鼻梁高挺,從甯景秀的角度,能看見他流暢完美的下颌線條。
此刻的甯景秀,她的眼裡蓄着潋滟的水光,嬌俏的鼻頭因為風吹亦或是激動地發紅,嘴裡微微呵着涼氣,她的唇……
甯時眼色蓦地深沉,他傾下身,冰涼的觸感如同上次一般讓他心神戰栗,就在他想進一步體驗這美妙的感覺,他被推開了。
“二皇兄,你、你,我們……”甯景秀慌亂地看了一眼甯時,擡腳自顧自地向前走,甯時跟在她的身後,到了宮門,甯景秀頭也不回地走了,看着甯景秀匆忙逃也似的背影,甯時第一次覺得彼此的身份讓他如此頹喪。
回到攬月宮、躺在床上的甯景秀心緒紛亂,剛才唇邊的觸感就和上次成安湖落水之後夢中憶及的觸感一般無二,如果說上一次甯時親了她是為了讓她蘇醒,這一次呢?
甯景秀翻來覆去,不知該怎麼收拾這亂成一團的心緒。
甯時靠在小院子的廊柱旁,看着皎皎明月出神。還是沖動了,肯定把那丫頭吓着了!
今日肯定發生了什麼,要不然甯景秀不會如此這般,他得探聽實情。
第36章牛肉酥
甯景湘從青懷庵回到宮裡的時候,已是冬日時節。本來允明帝處罰甯景湘在青懷庵半年,但是她晚回宮半個月,不是因為别的,她的經書才抄完。
“母妃。”甯景湘見到萬貴妃,立刻上前環住萬貴妃,眼淚簌簌地掉落,仿佛要把這幾個月所受的苦楚都哭幹淨。
“湘兒。”萬貴妃仔細端視半年多不見的甯景湘,瘦了一圈,氣色也不太好,“我的好女兒,你可受苦了。”
“那個什麼青懷庵真是欺負人,尤其是那個靜安師太,以為她是誰,我想吃什麼她都不給,想要什麼她都不給,天天督着我抄經,母妃你找個人好好教訓教訓她。”
“湘兒,你就好好安心着,青懷庵的事兒讓你皇兄着人給他們吃些苦頭便是。以後不要擅自行動,你父皇這次對你失了望,你就好好表現,乖乖巧巧,安安靜靜的。明年你就要及笄了,到時給你定門好親,選個好驸馬。”
“母妃,我就想嫁給但回。”
“湘兒,京中好男兒多的是,幹嘛非要選他?你舅舅家的蒙表哥就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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