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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頁(第1頁)

可沈家人呢,誰又錯了……糾纏的生死債,人命債,困着她。寂寂的空間裡,她從天将亮,坐到了日頭高照。因為昨夜雨停了,窗戶也開了半扇,日光順着窗落在地面上。扇形的白光影裡,還有雨潲進來的痕迹,将将幹涸,水印子還在。沈奚怕那扇門打開,怕他問自己,該怎麼辦。她不知道。門縫下,能瞧見透進來的光。她看着看着,眼睛發酸,稍許閉目,就聽得腳步聲來回走。“三爺!”突然的驚呼入耳。随之而來是紛亂腳步聲。是心病犯了?沈奚慌張立身,腳背撞到矮桌上,撞翻了茶壺茶盞。她顧不及這些,把茶杯也扔掉,跑到門前,猛推那扇門。門外的日光,刺得她眼睛睜不開,她腳下發虛着,跑出去兩步,見着他的影子,一下子撲上去:“你要不要緊?藥呢?在哪裡?”豔陽下,傅侗文因為親自伺候她一日兩夜,人很憔悴,可他站在這裡好好的,并沒有犯心病的模樣,隻是咳得厲害。他從昨夜裡開始咳嗽,怕吵醒她,才到門外樓梯口坐着。不留神坐久了,起身時眼前發黑,險些摔下去。沒想到,沈奚竟已經醒了,還聽到這動靜。他低頭,看着她紅腫的眼睛,看她眼淚和過去一般毫不掩飾的焦急,突然失去了語言能力。何為劫後餘生,就是如此了。“藥呢?快說啊!”沈奚昏頭昏腦地在他身上所有口袋裡翻找着,完全失去判斷力。眼前水霧模糊着,她找不到。她因為懼怕手不住顫抖着,直到被他抱到懷裡,還在他心髒病發的假想裡沉浸着。傅侗文把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前,心髒在的那個位置,沙啞着聲音說:“我沒事,央央,三哥沒事。央央……”他下巴壓着她的頭頂,輕輕蹭着她的發絲。這一日兩夜,他怕自己推開這扇門,更怕她來推開它。他怕她病好了,想明白了,告訴自己夫妻緣分到此止步。沈奚失聲痛哭,哭濕了他的襯衫前襟。傅侗文抱着她,陪着她,時不時壓抑着低咳兩聲。他正巧面朝的是東方,上午日頭猛烈,照得他睜不開眼。淩亂的黑短發,邋遢的襯衫,還有下巴上生長出來的胡須,都在陽光裡暴露無遺。聽她哭聲弱了,他用臉摩挲她頭頂的發絲,玩笑說:“三哥這身子,再等兩年,也就到頭了。”沈奚心中一凜,推他,埋怨地盯着他。他反而笑,兩手捧她的臉,為她擦淚,再将黏在臉邊的發絲一根根理到她耳後去。最後,他用掌心抹去額頭的汗,望着她眼睛,望到那張黑白相片裡去。“不要走了,三哥舍不得。”他低聲說。沈奚像要在這刺目的陽光裡,把後半輩子的眼淚也流幹淨,雙眸再次濕潤,因為哭得太多,眼眶都有了沙疼感。“怎麼又哭了?”他笑了,靜了會兒,又一次說:“是真舍不得。”這就是在胭脂巷,他在雪地裡點燃那三百響後想說的話。勿忘三途苦(5)日光一點點滲入皮膚,到血液裡去,滾沸了她的五髒六腑。沈奚學着他,把他額前滑落的幾縷發理到他眉後。她指間到處,現出數根白發,若隐若現,過去從未見過。竟是時催少年老,一朝鬓霜白……她看着他的白發出神,他并未察覺,仍在等着她的答複。沈奚突然低頭,這裡能望見樓下的戲池子,本想借此忍淚,卻直接掉在了他的鞋面上。傅侗文想替她再擦眼淚,被她躲開。“我不走……”說完,再道:“我早說了,你就算是趕我走,我也不會走。千錯萬錯,都不該是你的錯。假若我父親還活着……”沈奚提到父親,無法繼續。她胸口悶堵,再搖頭:“沈家沒有糊塗人,三哥,我也不糊塗。”她隻是被沈家的過往魇住了。傅侗文看着她。從沈奚在他懷裡哭着找藥起,他就知道她不會走。隻是心有愧,不能強留,不能多說。兩人互相望着彼此。像曾經的每一回,四目相對。“有話我們回家說……不然譚先生又要啰嗦,”沈奚不想讓傅侗文知道,自己已經看到了他眼中的淚,她裝作是看樓下的戲池子,繼續說,“萬安麻煩得很。”許久後,她聽到傅侗文說:“好,回家。”我們回家。霞飛路上,禮和裡的小公寓就是他們的家。那裡還有三個沒有血緣關系的親人在等他們。那裡的二樓是他們的卧房,像極了傅家老宅的暖閣,陳設布置,擺件,連床帳都如此相似。唯獨在屋檐下多了個燕巢。傅侗文讓人去準備轎車。徐園沒有讓轎車駛入園子的規矩,但因為考慮到傅三爺的女人剛才大病過,破例讓轎車開了進來。沈奚從下樓,到坐上轎車後排座椅,駛離這裡,都是不言不語的。車到弄堂口,沈奚剛下車,就見培德笑着從小闆凳裡跳起來,用生疏的中文說:“你們回來了!”她一手握着沒剝幹淨的小蔥,另一隻手對沈奚興奮地揮着,“回家去,回家去。”原來是傅侗文回來前,讓人給公寓挂了個電話。譚慶項立刻準備起午飯,把剝蔥的任務交給培德。小姑娘雖不知這兩日傅侗文他們去做什麼了,但看譚慶項在家裡陰沉着臉,連覺都不睡地在天台幹坐着,就曉得是大事。于是聽說沈奚他們要回來,培德比譚慶項還要開心,在家中坐不住,搬着闆凳到弄堂口,邊幹活邊等着他們回家。培德把裝垃圾的報紙卷起來,抱着闆凳和蔥,跑到最前頭。等沈奚和傅侗文進公寓,譚慶項已經擦幹淨手,親自迎了出來。他是萬語千言,望着他們兩個,最後視線落到沈奚的臉上:“我是真怕……”怕她要走。他忽而一笑,暢快道:“好!如此最好,最好!”沈奚是傅侗文的一塊心病,何嘗不是他譚慶項的心病?從遊輪上發現兩人互生情愫,他就在擔心這一日,當時他不了解沈奚,怕她遷怒,怕她想報仇,壞了傅侗文多年的安排和革命事業。後來他和沈奚熟悉,成為互相欣賞的朋友,他更怕她知道,太殘忍了,面對着仇人在世,還是自己所愛人的父兄,該何去何從?而今,是老天厚待。最好的時機,也得到了最好的結果。譚慶項笑,培德笑,萬安也笑。沈奚哭了好幾日,乍一見三人的笑臉,反應慢了不少,但也很快笑了。“你們上樓去,快去沖洗沖洗,”譚慶項吩咐萬安,“不要笑了,伺候你家三爺和三少奶奶去,還想不想要工錢了。”在譚慶項的催促裡,沈奚跟着傅侗文回到卧房。傅侗文關上房門後,打開書桌第二層抽屜,那裡有一摞書信。不管是在昔日傅家,還是在這間公寓裡,随處可見各種捆紮好的書信。沈奚在傅家書房好奇翻看過信封,都是他資助過的學生來信,在這間公寓裡也曾見到辜幼薇的信,早對這種東西見怪不怪。眼下他翻出這個是?“這是你父親和我之間的書信。”他道。傅侗文想解,可捆紮了十幾年的絲繩,早結成死扣。沈奚盯着那信封上的字迹,怔了幾秒後,拿了拆信刀,遞給他。傅侗文接了刀,割斷繩子。他把最上邊的信封打開,将裡面的四張相片放到書桌上。第一張就是十歲生辰照。第二張和第三張沒有她,第四張上邊有許多的年輕男人,是沈家這一代的男丁——她手指滑過去,都忘了,許多連名字和排行都記不清了。最後,指尖落到衆人後頭,第三排角落裡,找到了他。他單手斜插在褲袋裡,恰巧偏頭,在和身邊的大哥說笑,沒有正臉,可從這笑容裡,就好似能聽到他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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