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向來不是個什麼能解決問題的好東西。『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不過是給自己的一時慰藉罷了。該想起的事,總會想起來的,更何況方緻遠所走的這條路,注定苦要遠遠多于樂,就如同關雨霂所說,那些不安,就算是在月亮最明亮的夜晚,也會入己夢來。
方緻遠想着覺得自己很無能很自私,死要面子,還坐以待斃。就這麼一個人守在那座枯井裡等人來打開蓋子,一等就是十多年。時間太長了,記憶太久遠了,都快要忘記自己是為什麼要在這口井裡,都快要忘記自己是在等人。
她想大笑,卻不知想笑何物,大抵是想笑自己一葉障目,自短其路,大道如織,隻看一路。憂則憂矣,苦則苦矣,痛則痛矣,怨則怨矣,如今還舉槍對知己。真是好笑。世間竟有如此寡義之徒。
關雨霂應該是想了好久才敢同自己說出那番話,自己總拿外人看她,但一個外人牽挂自己至此,這「外人」二字如今倒像更是對自己的諷刺。
方緻遠拳頭握得是很緊,因想到了方才關雨霂顫抖的手捏着木車的樣子,便握得更緊了。指甲深深地掐在了肉裡,不知道這種痛能不能比拟木頭紮在手裡。
她,怕是要恨死自己了。
***
酉時已過,天色漸暗,關雨霂還沒有回來。方緻遠強撐着從椅子上站起來,覺得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了。她想去找她,想向她請罪,太怕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叫上了幾個從京裡一起來的侍衛,一行人在雨中穿行,燈火零星。心中還是久久不能平靜,那些往日的畫面不受控制地翻滾,每邁出一步,就閃過一個片段,品着她平日裡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如今竟都像是有意而為。
誰比誰更癡,又有誰比誰更傻?
她謹慎打探的樣子。
她垂首苦笑的樣子。
她話音帶顫的樣子。
她說自己蚍蜉撼樹的樣子。
她哭得滿臉都是淚的樣子。
她轉身離去的樣子。
她在雨中的樣子。
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方緻遠越想越難受,捂着嘴,眉間就沒再和順過,眼神就再沒安定過,就連喘氣都有好幾次喘不過來。想到悲切時,正逢一小兵跑來傳話說看到夫人和她随身丫鬟往山上走了。方緻遠二話不說,把傘一扔,手勢一比,帶着幾個人往山上走了。
管它外面有多大的雨。你若淋着,我便陪你。
***
關雨霂跑了出去,跑了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大雨傾盆,衣衫盡濕,雨水和淚水混了在一起,已難分是雨是淚。一路上她隻顧着自己低頭走路,完全不知身後什麼時候跟了個芙竹,等回過神來看到芙竹在身後,還有些心悸以為撞着鬼了。她就這麼往山上走着,那芙竹也就一聲不吭地在後面跟着,是怎麼趕也趕不上。雨中山路濕滑,關雨霂往日常在這山上走,自然知道哪裡該踏哪裡不該踏,可芙竹就不一樣了,她初來乍到,這不,一個不小心就摔了個跟頭。關雨霂在前面聽到啪的一聲,再伴随着芙竹的那句「哎呀,痛痛痛」,心中又是氣啊又是無可奈何。還能怎麼辦呢?關雨霂閉着眼搖了搖頭,長歎了一口氣,也就轉過身來往下走了幾階石闆路,彎着身子扶她。芙竹這人啊,也真不知該如何作評,自己還沒站起來呢就用手裡的傘把關雨霂給罩着了,說:「夫人,雨大。」
關雨霂苦笑着摸了摸她的頭,說道:「你還是先起來再說吧。」說完便扶她起來了,看她還站得住,又問她可有摔着,可還疼。芙竹忙稱無事,一個勁地點頭,弄得傘跟着她一同晃。關雨霂看了她一眼,覺得好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機靈确是比不上,不過這點,倒跟如今在京裡養尊處優的關筱秋是一個模子。
芙竹看她無話,便問:「夫人你這是要去哪?傘也不帶一個。」
關雨霂低頭苦笑,答着:「去山上散散步。」
「夫人要散步也不是這雨天啊。」
關雨霂伸手在她嘴前做了個「不許」的手勢,說:「不要叫我夫人,我不是什麼夫人。」
芙竹一聽,這才發現該是二人吵架了,怪不得,才和方大人出去呢,怎麼一個人跑來散步了呢,就忙回道:「夫人要是和大人吵架了也……」
關雨霂一個轉身,癟着嘴,不覺又歎了一口氣,想着這論機靈,确是差得有點多,心裡本也就不高興,都是火,現下斷沒有教這芙竹如何做人的心思,倒是看着她這蠢鈍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便開始使起性子:「你再多說一句有的沒的,就别跟着我了。」芙竹看平時一向待自己和善的夫人如今都對自己說狠話了,趕忙閉了嘴,同她一起往山上走。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綜漫同人)我成了港黑首領+番外 我成了死對頭的心上人 王妃她不想當皇後 後代子孫求救,她逆襲成科牛 今天老婆找茬了嗎? 肆意淪陷[娛樂圈] 穿越,科舉逆襲養媳婦 這個總裁夫人我不當了[穿書] 開局欠債百億,我選擇做空櫻花 京圈大小姐穿成書中草包 偃鬼 假崇祯的自我放飛日記 穿成萬人迷的人渣前男友 萌學園之寒光入夢來 畢業快樂 後會無期 我的後媽是影後 幾度雨 劣質奶油 此時柳成蔭 原神之劍仙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