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清場地、打地基、征召民夫,工部忙得不可開交,豫王反倒清閑下來,在書房内反複看蘇晏留下的那本《天工院創辦章程草稿》,把裝訂線都快翻爛了。
他聘請了一批客卿,部分是辦過書院的博學大儒,更多是民間的格物學人才,根據這本草稿進行修正與完善,編纂章程正稿。
豫王估摸,年底蘇晏應該能從陝西回來,到那時,學院整體輪廓已建成,正好可以邀他前去驗看。
走了快一個月,音信全無。能給皇兄上折子,連朱賀霖那小鬼頭也給寄了手書,就不能給我寫封信?豫王心裡暗自發酸。
他知道梧桐水榭裡那場情事,并稱不上你情我願,但認為隻一開始時用了些強迫手段,到後半程,蘇晏自己也是食髓知味,配合得很。末了的斥罵與巴掌,擱在别人身上是以下犯上,該當問罪;由蘇晏做出來,那就是情趣。
正如俗話所說,打是親罵是愛,又親又愛拿腳踹。豫王不介意被心上人扇巴掌,反正也不怎麼疼,甚至想着等他回京後,要是氣還沒消,讓他多打幾頓出出氣就是了。
——唯獨鐵闆釘釘的一點,蘇晏已經是他的人,這輩子休想從他掌心裡逃走。
豫王這麼一想,心情好轉不少,于是研磨提筆,給遠隔千裡的心上人寫了封濃情蜜意的情書,用詞十分肉麻,封好火漆後,交由王府親衛,鄭重囑咐:“星夜趕往陝西,務必親手交給蘇禦史,再讨張回信。若是沒有回信,你也不必回來了!”
親衛領了命,當即打點行囊,騎上快馬出發。
與此同時,沈柒在禦書房面聖,得到了天子許諾過的獎勵。
因為繼堯一案辦得漂亮,效率之高甚至超過皇帝的預期,景隆帝當場下旨,擢升他為錦衣衛同知。同知為從三品,官階僅次于指揮使,他又執掌着北鎮撫司,實打實成了錦衣衛的二把手。
而“掌印指揮使”的位置,自從馮去惡死後,仍然空懸,早已被沈柒視為囊中之物,隻等再立幾次功勳,順理成章地晉升。
畢竟他才二十五歲,從千戶到佥事,再到同知,隻用了短短數月,蹿升之快堪比炮竹。如果再一步登天,直接把百官們聞之色變的錦衣衛攥在手裡,恐怕樹大招風,反而不美。
而且依照今上的性子,對官員鮮少有偏愛專寵。蘇晏算是格外與衆不同的一個了,卻也因得罪了外戚與太後,被不少朝臣聯手彈劾,不得不貶官外放以避禍。
此番自己雖隻升了半品官階,但穩紮穩打更好,沈柒心中有數,故而沒有半點不滿足。
叩首謝恩後,沈柒向皇帝禀報一樁涉及外地官員的獄案,不露痕迹地申請出京辦事。皇帝卻沒有立時答應,隻吩咐他先把卷宗整理好,就讓他退下。
沈柒心底失望,面上卻并未流露分毫,恭敬告退。
他離開書房後,景隆帝對随侍的藍喜随口問道:“這人,你看着如何?”
藍喜自從被皇帝敲打後,更加謹言慎行,哪敢點評官員,隻說:“奴婢隻知盡心服侍皇爺,不敢輕言他人好賴。”
景隆帝搖頭:“你這老奴,吓過頭膽子變小,人也變無趣了。”
藍喜心頭一凜,恍然察覺自己因擅自給蘇晏下藥那事挨了要命的警告,終日惶惶,以至于患得患失,失了平常心,再這麼下去,怕是真要聖眷不保,忙堆笑道:“皇爺若是不嫌棄奴婢眼界淺,那奴婢可就鬥膽胡說兩句了。”
“說吧。”
“沈同知年輕卻不氣盛,堅忍果敢,行事頗有手段,是個枭才。”
這個“枭”字用得巧妙,既指性情兇狠頑強,又因枭、獍皆為忤逆動物,暗示了不循正道,更透出一股森然與鋒銳之感。皇帝琢磨着其中三味,哂笑道:“你的意思是,他未必對朕忠心,将來恐會難以駕馭?”
藍喜知道皇帝從來胸有成竹,有時候,問策未必是真問,隻是考驗身邊人的能力,于是低頭答:“西洋人賣的裁紙刀,奴婢總是用不慣,因為太鋒利,不小心就會割手。可皇爺一時興起,用它來雕刻軟玉時,卻從未失手過。由此可知,隻要執刀的手足夠平穩有力,就不用擔心被利刃割傷。”
“他可用,也好用,但要壓制着用。”皇帝慢條斯理地說,“正如傳說的兇獸梼杌,見不得天光,卻能震懾黑暗中的魑魅魍魉。且防且用,若反噬其主,則先行誅之。”
“所以,朕上次說了,關于錦衣衛的掌印主官,朕尚未有十分屬意,而今依然如此。”
蘇晏生辰那日醉酒,被沈柒假借口谕送出宮去,雖說此舉暗合了聖意,他解釋時也能自圓其說,但這件事始終是景隆帝心底的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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