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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長卿摸摸自己臉問，&ldo;怎麼了？&rdo;朱太爺皺眉，&ldo;咦？怎麼沒了？&rdo;趙長卿不解，&ldo;太爺，您找什麼呢？&rdo;什麼有了沒了的？&ldo;口水啊。&rdo;朱太爺一本正經，&ldo;你一邊睡覺一邊流口水，流得跟山上的小溪似的，可好玩兒了，我戳好幾下都沒戳醒。&rdo;趙長卿道，&ldo;我睡覺從不流口水。&rdo;&ldo;難道我還騙你？&rdo;&ldo;反正我是從不流口水的。&rdo;朱太爺一臉遺憾，一攤雙手，&ldo;女孩子太聰明就不好騙了，無趣無趣。&rdo;轉頭繼續聽戲了。趙長卿：……小戲子唱腔清亮婉轉，朱太爺聽到興處手上輕扣起節拍，趙長卿在一畔拿了個黃澄澄的蜜桔吃。朱太爺瞅她一眼，她就給朱太爺嘴裡塞一瓣，朱太爺笑得要多雞賊有多雞賊。趙長卿無語。聽小戲子唱了一段，朱太爺問，&ldo;覺着如何？&rdo;趙長卿道，&ldo;好。&rdo;&ldo;知道唱得是什麼嗎？&rdo;趙長卿道，&ldo;戲呗。&rdo;朱太爺鄙視，&ldo;不懂裝懂，土妞兒。&rdo;趙長卿道，&ldo;有個土妞兒曾外孫女，太爺肯定臉上有光，嗯？&rdo;朱太爺擡袖一掩面，假哭，&ldo;丢臉死了。&rdo;趙長卿簡直平生頭一遭見這等老頑童，剛睡醒就被噎個好歹，趙長卿道，&ldo;不就是唱個戲麼，我雖不懂唱戲，我也會唱曲子啊。我唱得曲子可好聽了，我給太爺唱一曲吧。&rdo;朱太爺興緻盎然，道，&ldo;這倒好，要不要琵琶？&rdo;趙長卿搖搖頭，端起茶水喝兩口，清清嗓子，啟唇清唱道，&ldo;掩柴門嘯傲煙霞，隐隐林巒，小小仙家。樓外白雲，窗前翠竹，井底朱砂。五畝宅無人種瓜，一村庵有客分茶。春色無多，開到薔薇，落盡梨花。&rdo;朱太爺拊掌笑道，&ldo;好是好，隻是大秋天的，你唱什麼春景？&rdo;趙長卿便再唱一曲，&ldo;會真詩，相思債，花箋象管，钿盒金钗。雁啼明月中，人在青山外。獨上危樓愁無奈，起西風一片離懷。白衣未來，東籬好在，黃菊先開。&rdo;朱太爺搖頭道，&ldo;秋景是秋景，隻是氣象愁苦，不好不好。&rdo;趙長卿又唱，&ldo;碧桃花流出人間，一派冰泉，飛下仙山。銀阙峨峨，瓊田漠漠，玉珮珊珊。朝素月鸾鶴夜闌，拱香雲龍虎秋壇。人倚高寒，字字珠玑，點點琅玕。&rdo;朱太爺道，&ldo;勉強勉強。&rdo;趙長卿閉嘴不唱了，朱太爺催她，&ldo;繼續唱啊。&rdo;趙長卿道，&ldo;我唱半天你也不贊我一句，我才不唱了呢。&rdo;朱太爺哈哈笑，忙哄她，&ldo;唱得好唱得好，接着唱吧。&rdo;趙長卿端起茶來喝，說，&ldo;贊得一點不真心。&rdo;朱太爺便道，&ldo;我真心真意贊你。&rdo;&ldo;這也忒假了，剛還說&lso;勉強勉強&rso;麼不是？&rdo;趙長卿算是稍稍摸着朱太爺的脈了，老小孩兒老小孩兒，更何況朱太爺還是頗為奇葩的老小孩兒，更不能用尋常法子相待。朱太爺道，&ldo;我是怕你驕傲自滿，那是勉勵你。我不是說&lso;勉強勉強&rso;，是&lso;勉勵勉勵&rso;。&rdo;趙長卿哈哈笑，朱太爺彈她額頭，&ldo;真是壞丫頭，拿老人家尋開心。&rdo;趙長卿揉揉額角，笑，&ldo;太爺，我吹笛子給你聽吧。&rdo;朱太爺對自己的總結是：對小美女頗具有菩薩心腸與君子涵養的美貌與智慧并存的帥老頭。故此，有小美女陪伴在側，而且小美女肯唱曲子吹笛子的哄他，跟他玩兒，朱太爺也不覺着住在家裡悶了。兩人吹了會兒笛子，就到了用晚飯的時辰，朱太爺道，&ldo;先吃飯，吃完飯我再好好跟你講一下這笛子怎麼吹。&rdo;趙長卿道，&ldo;我笛子吹得很不錯了。&rdo;朱太爺道，&ldo;你牛吹得很不錯是真的。&rdo;丫環都忍不住偷笑，趙長卿笑，&ldo;太爺有所不知，牛能吹得不錯也是一種本事。&rdo;&ldo;少自作淵博，我什麼不知道，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rdo;趙長卿笑，&ldo;鹽吃太多齁的慌。&rdo;朱太爺哈哈大笑。晚上趙長卿回袁氏給安排的小院時，朱鈴正在同趙蓉說話。見趙長卿回來，趙蓉起身相迎，&ldo;姐姐回來了。&rdo;朱鈴拉趙長卿坐下，笑，&ldo;可算是回來了。怪道太爺指名道姓的要你過來，果然是投緣。&rdo;朱太爺素來脾氣詭異，能投太爺的緣兒，真不知趙長卿用了什麼法子。趙長卿笑，&ldo;鈴姐姐是不是不放心，過來瞧瞧我們。&rdo;朱鈴笑，&ldo;你們都大了，且一個賽一個的周全妥帖，又不是我家小寶兒，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我是想着，你們頭一遭來家裡住，恐怕不知道請安時辰，過來跟你們說一聲，别着慌，也不用起得太早，卯正起就可以了，你們梳洗好去找我，咱們一道去老祖宗那裡。&rdo;趙長卿笑，&ldo;虧得姐姐跟我們說一聲，不然我們明天就懵了。&rdo;朱鈴笑，&ldo;天時也不早了，你們歇着吧，我就先回去了。&rdo;便起身告辭。趙長卿趙蓉送出門口，及至廊下朱鈴便不讓她們送了，自己帶着丫環婆子提着燈籠去了。朱鈴一走，趙長卿趙蓉無甚話好說，命丫環打水洗漱歇下不提。倒是朱大太太難免跟丈夫唠叨兩句，&ldo;二妹妹家的兩個孫女的确不錯，相貌好，教養也好，且都讀書識字，家裡自小請了女先生教導過的。&rdo;朱大舅爺道，&ldo;太爺很喜歡長卿。&rdo;朱大太太笑着倒了盞溫茶給丈夫，道，&ldo;不隻是太爺，我看老太太也偏愛長卿一些。長卿今年十八了，比律哥兒小一歲，這孩子也能幹，聽說外頭好幾個鋪子，都是自己私房置辦的。&rdo;見丈夫面露滿意之色，朱大太太再不着痕迹的點一句，&ldo;那孩子還通醫術，現在就在藥鋪子開在外頭，有空還去坐診來着。&rdo;朱大舅不禁皺眉，&ldo;她一個閨閣女孩兒出去坐診。&rdo;朱大太太笑，&ldo;你不是常說老家風俗與帝都不同，女孩子常有出門的麼。&rdo;&ldo;律哥兒以後又不在邊城。&rdo;朱大舅爺道。朱大太太笑，&ldo;看老爺說的，老太太、老太爺都這樣另眼相待，想來長卿總有出挑的地方。&rdo;朱大舅爺點頭，&ldo;這倒是，你多瞧瞧，這事且不急，既回來了，咱們就多住些日子。&rdo;朱大太太服侍着丈夫換了家常衣衫，梳洗後老夫妻兩個在床間休息，細細碎碎的說起話來，&ldo;老爺心下若有煩難之事，不妨跟父親念叨念叨。&rdo;朱家在朱太爺時是家境逐漸敗落的，到朱大舅爺兄弟幾個出息，兄弟十個，有四個真本事考出的進士前程，家業由此複興。但，真正興旺卻是緣于朱太爺與當朝首鋪彭老相爺為貧賤之交。因彭老相爺的關系，朱大舅爺這官方做得平步青雲，幾十年也熬到了戶部侍郎正三品的位子。因實在戶部尚書無望，眼瞅着有了年紀，且惦記家鄉老爹老娘，朱大舅爺便緻了仕。當然，緻仕的原因還有一個，現在朝中形勢詭谲，朱大舅爺是個膽小的，明哲保身，便先退了下來。朱大舅爺官是退了，可兒孫在朝在外為官者也有幾個，雖是芝麻綠豆的小官，為兒孫計，朱大舅爺官退了，心也不能退。一心一意，都是為兒孫罷了。朱大太太提醒丈夫有事同朱太爺商量而不是朱老太太商量，便與彭老相爺這裡有很大關系。盡管這些年一直是朱大舅爺在帝都與彭家親近了，但，朱太爺在彭老相爺那裡的情分是不一樣的。可是，天底下什麼樣的情分都是有數的，用一次就少一次，何況自彭老相爺站穩腳根，沒少照顧朱家。對于妻子的提議，朱大舅爺隻是&ldo;嗯&rdo;了一聲，并未多說。☆、朱家有着很嚴格的規矩，子弟們起床後必要先去向父母請安的。因朱老太太與朱太爺并不住一處，故此大家先在朱老太太正房請過安後，朱老太太道，&ldo;丫頭們陪我說說話，老大老六，你們帶着家下子弟去給太爺請安吧。&rdo;朱大舅爺朱六舅爺便帶着兒孫去了朱太爺住的流芳院。朱太爺對兒孫向來冷淡，等閑懶得見人，便是見了也沒多少歡喜，擺擺手道，&ldo;不是跟你們說不用來請安麼。&rdo;朱大舅爺笑，&ldo;兒子多年未能在父親膝下盡孝，如今回來了，恨不能日日在父親身畔服侍。&rdo;&ldo;那就煩死我了。&rdo;朱太爺頗有幾分噎人的本事。好在做為朱太爺的兒子們，都有一顆強悍的心髒，朱大舅爺隻笑不言，朱太爺道，&ldo;明兒不用來了，去你母親那裡順便把卿丫頭叫過來與我一道用早飯。&rdo;把一幹兒孫打發走了。趙長卿趙蓉朱鈴朱曦朱蟬正在陪朱老太太說話，趙老太太笑看着趙長卿，&ldo;早上聽丫環進來說，昨晚你來請安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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