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發光的藍色穹頂,萦繞在我心中的不詳預感随之愈發濃烈,隐隐感到仿佛有什麼危險正在迫近。軍人的本能使我變得無比警覺,繃直了脊背向四周張望。而立刻,我就注意到,在南側的一扇拱門下的陰影裡,一列馬隊正徐徐而出,朝我的方向行進過來。我一眼就認出為首騎着一匹高大的黑馬的來人。他褪去了那身厚重的黑鬥篷與鎖子甲,一襲華美的紫襟白襯的托加袍垂過腳鞍,領子敞得很低,露出一大片蒼白的胸膛,在腦後束成的一股赤色長發被襯得愈發妖豔,在日光之下流光溢彩。他擡着頭,似乎正望着我,嘴唇勾起一抹弧度,面具上反射着如炬的光。一瞬間我就覺得自己的面巾乃至皮肉都被那光穿透了,開膛剖腹得剮了開來。想起昨夜不堪詭異的狀況,我的冷汗一下子沁了滿背。‐‐‐他認出了我。這個念頭從我的腦海竄起,如同一隻毒蛇般牢牢咬住了我的神經。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笃定,這感覺強烈得讓我心悸。我不自在的摸了摸臉上的面罩,金屬珠鍊在我的手指間發出令人不安的細碎摩擦聲,我強迫自己挪開視線,呼吸不穩。不行,别在一開始就自亂陣腳!阿硫因!冷靜,冷靜。我吞咽了一口唾沫,在心中默默告誡自己,深吸了一口氣,卻似乎又聽見了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ldo;嘶嘶&rdo;聲。我該慶幸我的自控力相當不錯,在其他人看來我也許隻是小小的動彈了一下。但實際上我已經劍拔弩張,處在攻擊狀态的臨界點上,袖口裡的匕首都甩出了鞘。但我立刻發覺,我的身邊并沒有什麼蛇,剛才似乎隻是我緊張過度而産生的幻覺………又或者,尤裡揚斯又在對我使用邪術。我戒備地攥緊了匕首的刀柄,一眼瞥見尤裡揚斯已經走到了使者的面前,與他微笑着交談什麼,那面具的孔洞裡的一雙妖瞳直勾勾的盯着我,令我如坐針氈,心髒忐忑地狂跳,扶着刀柄的手心不覺之間積滿了汗液。&ldo;王子殿下,是不是陽光太烈,讓你感到不适?需要喝水嗎?&rdo;伊什卡德的聲音從下面傳來。他仰頭盯着我,眉頭緊蹙,用眼神警告我。我知道自己看起來很不對勁。我非常需要伊什卡德給我吃一顆定心丸,他總是擁有這樣的特殊能力。即使是在發生昨晚的事情之後,我承認我仍然非常信賴他。朝牽繩的侍官揮了揮手,象身半跪下去,讓我得以接近伊什卡德。他遞給我一個精緻的銀水壺,低聲問道:&ldo;怎麼了?&rdo;&ldo;沒什麼。&rdo;我搖搖頭,抓過水壺剛要喝,卻被伊什卡德壓下了手腕。&ldo;注意别在這兒露出你的臉。你是獻給皇帝的貢品,隻有他可以看你的樣子。&rdo;伊什卡德将聲音壓得極低,掃了一眼尤裡揚斯的方向,換了我們隻在教中誦經用的古語道,&ldo;你不必太緊張,尤裡揚斯目前算我們的盟友,你要設法與他交涉,把月曜之芒交給他,說明我們的目的,以此證明,我們是他的協助者。&rdo;&ldo;交出月曜之芒?這可是我們波斯的國寶!&rdo;我呼吸一緊。&ldo;我讓你偷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rdo;伊什卡德瞳色深沉,&ldo;月曜之芒是他與國王陛下交易的重要信物,我們先拿到手,又交出來,才顯得有足夠的誠意。&rdo;我頓時有點惱恨,&ldo;就因為要換取他的信任?我差點………&rdo;伊什卡德的臉色變了變。我的喉頭梗住了‐‐‐失身嗎?不,我可說不出口。沒有完成任務,害得伊什卡德渎職來救我,就已經夠丢臉的了。&ldo;我明白了。&rdo;我點了點頭,怏怏的低頭縮回轎内,活像一隻烏龜。伊什卡德接過水壺,手在袖口裡滑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ldo;阿硫因,你放心,我會護你周全,沒人能動你一根指頭,讓你安然無恙的回到波斯和我身邊。&rdo;我胳膊一僵,假意聽不出他話裡暗含的暧昧情意,将手抽回來,點了點頭:&ldo;謝謝團長,我會謹遵命令行動。&rdo;&ldo;啊……那想必就是尊貴的阿爾沙克王子殿下吧。&rdo;我還沒坐穩,便聽見一個幽冷慵懶的聲音冷不丁的飄然而至,心頭猛地一跳。象身晃晃悠悠的站起,我緊緊扶住椅手,一陣難以言喻的緊張淹沒胸口。tbc☆、【xxviii】如入虎口明明是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尤裡揚斯,可與那充滿侵略性的目光對上時,我便感到自己僞裝盡失,好像赤身-裸-體的坐在這象轎上,徹頭徹尾的成了一個滑稽戲演員。我一時猶如一個失語者,冷冷的瞪着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似覺得我的窘态十分有趣,那張面具下的紅唇若有似無地勾起一邊,一截舌尖探出來,舔了舔嘴唇,&ldo;不知道為什麼,我卻覺着您十分面熟呢……&rdo;說着他的嘴唇誇張地咧開,露出一口潔白的牙,無聲地做了一個&ldo;喵&rdo;的口型。我感到額頭上的青筋刹那間要爆了起來,握緊了拳頭。伊什卡德的臉色也變了。尤裡揚斯盯着我,狹長的眼睛在孔洞裡妖光閃爍,好似在細細品味我的驚慌與怒意,唇角的笑意愈發深了。&ldo;原諒我的冒犯。即使看不見您的真容,我仍然為您絕世的風姿而傾倒。您這樣的美人來到這裡,将為羅馬的曆史又添上一個萬世流芳的傳說。我想,感到眼熟,也許是因為我們在阿弗洛狄德1所造的夢中見過吧……&rdo;尤裡揚斯流利清晰用标準的亞美尼亞語一氣呵成。他在我的注視下稍稍傾身,十足是一位風度翩翩的東家在優雅地迎接遠道而來的貴客,好似剛才那個失禮的舉動隻是我的幻覺,可他充滿了情-色意味的話令我尴尬到了極點。阿弗洛狄德是維納斯的希臘别稱,任誰都知道維納斯與丘比特可不一樣,她是掌管性-愛的女神。我承認我是個非常不善言辭的武者,尤裡揚斯這個變态足以讓我窘迫到啞口無言。尤其是他故意使用了亞美尼亞語,在不知道我們是盟友的狀況下,假如我開口與他交流,指不定他會當場戳穿我的僞裝。我求助地望向伊什卡德,他這才開口救場:&ldo;尊貴的尤裡揚斯陛下,您的熱情讓我們感到萬分榮幸,為友誼的桂枝将我們連結,我們不虛此行。&rdo;尤裡揚斯目不轉睛地盯着我笑了:&ldo;願亞美尼亞與羅馬……永世交好。&rdo;我蓦地一陣背脊發涼。就在這時,一陣宏亮的号角聲從東南面遙遙飄至。我循聲望向那巨大有着三條走道的巴西利卡2,三列猶如浩瀚星河般的儀仗隊魚貫而入‐‐‐我挺直背脊,知道那意味着羅馬皇帝終于駕臨了。伴随着長長的鳴笛聲響徹整片廣場的上空,舉着号角的儀仗隊整齊的呈方陣形排列在巴西利卡的前方,紅袍金甲的禦林軍隊接踵而至,分成三列縱隊簇擁着當中八匹高大的白馬屈駕的金色禦辇。那上面站着羅馬帝國如今的統治者,波斯最大的夙敵,君士坦提烏斯二世。我看不清羅馬皇帝的臉,隻能看見他那頗為滑稽的姿态。他高仰着那顆戴着沉重王冠的頭顱,披着那綴滿寶石的華美禦袍,以一個巨人的姿态站在車辇之上,左手拿着象征王權的十字架金球,右手持着帝王權杖,渾身閃閃發光。任憑車駕如何颠簸,他的身體也巍然不動,好似一尊僵硬的金屬雕像,仿佛隻有如此,才能表現出羅馬皇帝神聖不可侵犯的地位。紫色的拉伯龍1神幡在他背後獵獵飛舞,旗身上&ldo;耶稣基督&rdo;的幾個金紅色的花體拉丁字在日光下灼灼發光,猶如一隻騰空飛起的魔龍噴射出火焰,妄圖借他們所謂上帝的名義焚燒、吞噬這個世界。平民們成群結隊的擁堵在禦林軍的保護圈外,人山人海。他們翹首眺望,摩肩接踵,隻為一睹至高無上的帝王的榮輝,場面熱鬧異常,在我眼中卻仿佛是在圍觀一場有趣的猴戲。而我們,則是将與這隻猴子周旋的耍猴之人。我冷笑了一下,卻注意到伊什卡德朝我招了招手。我斂了笑,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朝牽象的侍官比了個手勢。盡管對羅馬皇帝沒有絲毫的敬畏之情,我卻清楚,我是必須以亞美尼亞王子的身份與态度觐見這兒的主人的。我從象轎上走下來,徐步行到隊首的使者前面方,以一種畢恭畢敬的姿态恭候着那乘着車辇而來的禦者。然而,我的目光卻止不住地往身旁飄‐‐‐尤裡揚斯就在我幾步開外,我的餘光能瞥見他飄動的白色衣擺的投影,心如那影搖曳不甯。尤裡揚斯驅馬踱近了幾分,衣擺下露出一截腿腳。他沒有再穿胫甲,而是着一雙綁帶的希臘式厚底履,紫寶石點綴着鞋面,将他腳踝的皮膚襯得猶如雪色,一圈深色的疤痕清晰可見。我不自禁的聯想到弗拉維茲被枷鎖拷着的雙足,盯着那疤痕呆呆的發怔。&ldo;嘶……&rdo;我條件反射的腳跟一抖,唰地擡起頭來。尤裡揚斯垂眸盯着我,薄唇微咧,露出一線白牙。那聲音是他用嘴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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