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迅速穿好衣服迫不及待地回去找衛庭煦。仲計看她匆忙離去的背影——這世上竟有人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此人也是心有所念。仲計回去找胥公的時候,見胥公坐在一塊布上正吃餅喝湯好不快活,低頭一看,竟還有米酒和羊肉,這麼好的待遇多日以來還是頭一遭。“來來來,仲計,文君娘子給咱們送好吃好喝的來了,你快來嘗嘗。”“甄文君?她為何突然這般殷勤?”胥公熱酒下肚滿面紅光:“都是仰仗你啦!三年前若不是我突然心血來潮也不至于将你從熊爪下救出來,今日也騙不得這些好酒好肉!你要救之人乃衛女郎心腹,文君娘子說了,若是你能将小花的鬼鸠之毒刮除,還有一車的酒肉金銀等着咱們呐!你要盡心盡力才是,切不可辜負佳肴美酒。”原來是為小花而來。仲計坐下随意撕了片羊肉放入口中——就算甄文君不說她也會盡全力醫治,畢竟醫治不好衛家女郎可是要挖她眼睛剁她雙手的。甄文君從胥公那兒回來,好不失望。無論怎麼套話胥公都不着要領,若是謝扶宸安排的另一位細作完全沒必要在她這兒裝傻。十之八九她是找錯了人。莫非想多了?如今在衛庭煦身邊的細作隻有她一人?這樣的話她進展順利随時反水都無人告發,謝扶宸莫非也是又一大草包?甄文君搖搖頭,她現在已經初步得到信任,切不可冒險,她畢竟出自綏川謝家,謝扶宸說不定要觀察她些時日才肯讓胥公與她相認。甩着馬鞭回到衛庭煦的馬車前,見小花回來了,正踏镫上馬要将衛庭煦抱下車來。誰知剛放過血渾身脫力,小花這一抱竟沒抱穩,腳下一軟眼看就要将衛庭煦摔落馬下。靈璧在十步之遙的地方收拾肉脯,其他仆役護衛也都不近身旁。衆人驚呼聲中衛庭煦就要墜地,甄文君眼疾手快一個飛撲而上将她牢牢接住。甄文君沖得太猛整個人幾乎在地面上滑行,與其說接住了衛庭煦不如說她當了衛庭煦的肉墊。“姐姐,你沒事吧。”幸好衛庭煦身輕體盈,換做小花那體格非得将她渾身的傷口都砸崩裂不可。衛庭煦看了眼身下人,想要展露無礙的笑容,笑容剛起眉心便擰了起來,扶着後腰冷汗直冒。“女郎!”小花迅速跳下車,幾乎摔倒,連忙跪在衛庭煦身邊磕頭道,“奴萬死,讓女郎受驚,請女郎責罰!”衛庭煦道:“你也是無心之失,不必說什麼罰了。”小花上前想再将她抱起,甄文君橫手一攔,滿臉怒氣:“你劇毒未消氣力不繼,萬一再摔到姐姐如何是好?這段時間姐姐就由我來照顧。”說罷沒等小花反駁,便穩穩地将衛庭煦橫抱了起來,柔聲對懷中人說:“姐姐,我也知曉些治療跌打的皮毛,上車去我幫你看看腰傷。”神初八年甄文君小心翼翼地将衛庭煦地放在軟塌上,一轉身看見小花也跟了進來。甄文君知道她肯定不會放任自己與衛庭煦獨處,索性直接無視她。把馬車的布簾統統放下,竹席下拉,散着木質熏香的車廂内有些昏暗。甄文君讓衛庭煦趴在軟塌上,一面伸手在她腰間揉撚,一面對衛庭煦道:“姐姐常年坐在四輪車上腰腿極為脆弱,需日日案杌。小花如今治病解毒,一來力氣難逮手腿無力,恐會傷了姐姐;二來我聽仲計說刮毒初始需開刀口蒸毒,屆時毒素會遍布全身,萬一與姐姐親近接觸時不小心讓鬼鸠之毒沾到姐姐身上豈不壞事?保險起見以後都由我來照顧姐姐,不知姐姐是否同意?”未等衛庭煦回應,小花在一旁搶言道:“女郎,奴方才隻是失手,今後一定小心絕不再犯!女郎是我服侍慣了的,閑雜人等難合女郎心意。”甄文君知道她若與小花争得太過隻會适得其反,便不去與小花在言語間争論,選擇在手上更加賣力。她案杌的手法老道,揉在衛庭煦腰間肌肉穴位的每一處力道都恰如其分,以前阿母腿腳不便,為了給阿母舒緩她是特意學過的。衛庭煦閉着眼趴在自己的臂彎間,也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好,對她和小花的相争置若罔聞。直到甄文君累得出汗手臂脖子都酸軟刺痛了,才恍如夢醒一般道:“妹妹太過自謙,這手案杌之術比起衛府之中的醫師都要娴熟高超,小花不便的這些日子就有勞妹妹了。”小花聽衛庭煦如此說臉色發白,心中明白,女郎決意之事絕不會更改,沉靜下來看着甄文君道:“你原本是女郎救命恩人,大可不必做這些事情。可既然接手就該做好。若有任何不軌或怠慢傷了女郎,我定要你以性命來償。”甄文君知曉若想成為衛庭煦心腹,首要之事就是将救命恩人這層身份卸掉。本來這個身份也隻是為了接近衛庭煦才僞裝的,她要衛庭煦信她用她依賴她,就得讓衛庭煦将她當作雙手雙腿,而不是擺在案台之上的“恩人”。面對小花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她也不示弱,直言回擊:“我不是挾恩自重之人,姐姐的事本就沒有什麼可做與不可做之分,我待姐姐一片赤誠并不比你少,就算豁出性命也不會讓姐姐有任何閃失。你若如此不放心,不如好好治病解毒,早日将毒刮除便能回到姐姐身邊。隻怕到時候姐姐還覺得我服侍的更好更周到,離不開我。”一番豪言壯志裡還帶着幾分孩子氣的天真,衛庭煦依舊沒有做聲,不知是腰間疼得厲害還是方才那一番推拿太舒服以至于睡着了,衛庭煦安靜地趴在塌上沒對兩人的争執給予任何評斷。小花并非争風吃醋之人,她說定之後便不再理會,隻是跪在角落安靜地等待衛庭煦下一次開口。甄文君繼續為她案杌。此時衛庭煦已經脫去了外衣隻穿一件白色中衣,後背上罩着她的水貂披肩。披肩自她蝴蝶骨之下一直蓋至膝蓋,每每在腰部壓按時披肩磨着中衣的領口便往下墜,反複幾次過後甄文君終于看清了衛庭煦身後從脖子一直延續到後背的幾道淺疤。這不是刀刃留下的痕迹,而是燙傷和咬傷。甄文君心中疑窦頻生,為什麼不是刀傷刮傷,而是這樣的傷痕?刀傷或許是被刺殺時受的傷,刮傷也許是摔壞腿時的牽連,可是燙傷和咬傷着實奇怪。衛庭煦這一雙腿當真是在綏東山脈遇險摔壞的?還是說她的傷另有隐情?既然來到她身邊,便要掌握關于她的所有情報,結合點點滴滴才能将此人摸清看透。想要虜獲一個人的心,最基本的便是要了解她的過往。對于過往,除了綏東山脈遇險和恩人之事大方交待之外,其他一概不提,防意如城。想要再看清些她後背的傷,可中衣領口并不低,至多隻能看見一小截,總不能直接将衛庭煦衣衫扒了……甄文君手中不斷地揉按着,一個可怕的念頭倏忽而至。衛庭煦雙腿真的是在綏東山脈摔壞的嗎?還是說腿傷與後背的傷是來自于其他意外?甚至,她的腿真的受傷了嗎?若此設想為實,便會推導出一個更可怕的結論——衛庭煦的腿傷很有可能是假裝。就像“衛子卓”這個身份一樣,想要除去她的人一直以為衛子卓是個男子,所以一直找不到她。坐在四輪車上的殘疾身份也是同樣的障眼法,讓人覺得她無法站立便掉以輕心覺得容易行刺,結果最後因大意丢了性命。她的腿沒問題,所以她根本沒去過綏東山脈,沒去綏東山脈就不存在救命恩人,沒有救命恩人沒有甄文君,所有的一切都隻是個圈套。試想,山野村夫家的女兒為何有名有姓?一行推導下來甄文君掌心都涼透了。莫非她所有關于接近了衛庭煦的沾沾喜喜都是水中花鏡中月?如今的一切都是衛庭煦一步步引導她進入的龐大迷魂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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