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着,夜晚的涼風吹進來,吹進衣襟,吹開他面龐的青絲,江世欽垂着眼,長睫在眼睑上留下一小片陰影。手緩緩伸進枕頭底下,摸出那條斷了的紅線。垂着眼有一搭沒一搭的将斷掉的兩頭纏在一起。
江世欽修養的這幾日,玄門中他的對他的評價可謂風雲變遷,褒貶不一,有些人認為他心太狠,林家滅門尚且情有可原,但那些依附長老沒有威脅,不該對他們趕盡殺絕增添殺孽。有些人又認為斬草除根,就該如此。
古來心機者有,心狠者有,心機心狠皆有者少見。
江世欽對此一概不知,也不去關心,每日就靠在床邊,捧着古籍細細研讀。
陳相與端了藥進來。把書從他手裡抽出來,合上,瞥了眼封皮上邊寫着“天工神鍛”四個字,随手扔在旁邊桌上。
“你真是,讓我怎麼說你,都到這時候了,你還不好好将養,操這份心做什麼,非要把自己熬到油盡燈枯才肯罷休嗎。”江世欽此時還在研讀這《天工神鍛》,不用想都知道是為什麼。
江世欽任他責備,隻是溫和笑着,接過碗,慢條斯理的吹涼,一勺一勺的喝掉,擦了擦唇角。
他的面色依舊蒼白,唇色也很淡,陳相與看着他低眉順目,委實心疼。
江世欽喝完藥把空碗放在桌子上時纖瘦的手腕從袖子裡露出來,那條紅繩就系在手腕上,病白的皮膚襯的那線格外的顯眼,江世欽也注意到了,收回手,不動聲色拉了拉袖子。
陳相與眼尖,看着他手腕道:“這紅線不是斷了嗎?”
江世欽道:“是啊,斷了。”
陳相與道:“你心裡還是有他的。”
江世欽輕輕笑了笑,又拉了拉袖子。“習慣了,摘了反而不适應。”
陳相與道:“你何必這麼難為自己。”
江世欽搖頭,他的眉目依舊溫和,語氣也同以往一樣,給人一種錯覺,仿佛林家的事情與他無關,他依舊是那個容易臉紅不谙世事的溫潤少年郎。
“我不是難為自己,這樣就很好了。”他輕輕的歎了口氣。“他是謝家獨子,風後涯一脈的傳承,而我……是一個将死之人。”
“如今他能回家潛心修煉,往後恨我也好,怨我也罷,隻要能斷了對我的這份情就好。待我死後,一切塵歸塵土歸土,他的怨恨也就放下了。”
書盡天下千萬字,唯有情字最傷人。江世欽的私心便是甯肯讓他怨恨自己,也要斷了他的那份情。他聰明,心中也明白,怨和恨都比情更容易放下。
陳相與自知無言可勸,江世欽能隐忍鋒芒二十年,他的那份心思心智都是自己不及的,他決定的事情,自己想不出理由反駁。
第54章重鑄幹将
“别說我了。”江世欽揚起笑臉。“我這幾日又把神兵鍛造的書目拿出來翻了翻,對于幹将重鑄已有九成把握,鑄劍谷那邊也早就安排妥當了,你同無垢說說,明日我們便去鑄劍。”
“我們?”陳相與道:“你好好修養吧,此事我跟無垢去就可以了。”
“不行。無垢資曆尚淺,況且我也想親眼看看神兵的鍛造。”江世欽的眼中閃着點點光芒。鍛造師這輩子最大的愛好莫過于能觀看神兵鑄造。
陳相與見他興緻盎然,張了張嘴,還是沒忍心開口拒絕。
“随你吧。”
鑄劍谷在明月山莊之後翠屏山腳下,江世欽身體比陳相與想象的還要羸弱,他已經沒有辦法下地走路,隻能坐在輪椅上由江西澤推着。
江西澤将他從床上抱起來的時候,手臂間的重量讓他微微蹙眉。
江世欽溫和笑道:“自從陳叔叔回來,無垢的脾性越發的溫柔,現在都能照顧别人了。”
江西澤将他在輪椅上安置好。“兄長莫要說笑。”
三人去了後山,前世今生這還是陳相與第一次來鑄劍谷,一進谷口便覺冷了幾分,陳相與手搭着眉梢,仰頭看着兩側山崖高聳,蒼松遒勁盤桓崖壁,使得兩側墨綠色的蒼翠,再往上是一線藍天。
江世欽掩嘴咳嗽了幾聲。
江西澤提醒。“我們走吧。”
鑄劍爐在山谷深處,倚着崖壁瀑布而建,那瀑布就是翠屏湖水的開源之所。四下有許多小的閣室,最中間巨大的鑄劍爐頂部正在源源不斷蒸騰出熱氣。岩梯機擴,徐徐運行。四周遍布守衛,鍛造師的進出也是要經過嚴格的排查。
此處是江家的開宗之所,幾百年的鍛造傳承皆在此處。
陳相與拍馬道:“也就是江家才有這麼大的手筆。”
江世欽輕笑。
一個侍衛遠遠過來,他眉目如刀鋒,十分的冷硬,對江世欽恭敬一禮。“城主。”
江世欽點了點頭,溫和道:“把主事都叫過來,我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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