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墓碑站起來,甯諾轉過身,剛要去拿放在一邊的雛菊,就見面前多了锃亮的男式皮鞋。甯諾垂着眼,道了聲“抱歉”,往旁邊挪了挪。解開雛菊外面做保護用的報紙,餘光卻瞥見那個男人一直站在原地,沒挪窩。視線沿着皮鞋緩緩上移,到筆挺的西褲,腰間看不出logo的棕色皮帶,再到灰色襯衫,寶石藍色斜紋領帶,甯諾緩緩站直身體,視線還沒有掃到與自己平行的位置,心裡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她沒有笑,徑直擡起眼,看向抱着一束捧花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半年時間沒見,他的着裝品位一點都沒有變,看到他面容時,甯諾卻愣了一愣。印象中這個男人永遠冷着一張俊顔,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後來兩人漸漸熟識,私下相處時,他會開玩笑,會對她說調情的話,會在親熱時毀天滅地般地跟她熱吻,那種時刻,他自然也就換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蕩表情。可是甯諾永遠都不會忘記,最後那次兩人在茶屋見面,他再次恢複平靜無波的模樣,嘴角挂着敷衍淡笑,眼睛卻冷若嚴冰,那個時候她告訴自己,歐馳這樣的男人,是任何人都無法融化的一塊寒冰。或許有時你以為他有了融化的迹象,可其實融化的隻是最淺最薄的那層冰殼,這個男人的内心,有着她永遠也無力觸及的嚴寒。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半年後兩人重逢,他竟全然換了副模樣。唇角含笑,眉眼脈脈,仿佛被春風吹拂一夜的寒冷江面,俨然已見冰面開化的征兆。一時間,甯諾很難習慣跟有着這樣表情的男人眼對眼的直視,她看到他手裡的捧花,是一束潔白的百合,微微後退一步,她禮貌地朝他颔首:“好久不見。”
歐馳也朝她微微點頭:“是啊,好久不見。”
甯諾想不到還能找到其他什麼話題寒暄:“花很漂亮,想不到你也有朋友在這邊……”說到一半,才發現這話題實在令人尴尬。
歐馳拉起她的手,把百合塞進她手裡:“你覺得漂亮就好。”說完,彎下腰去解她之前放在地上的雛菊,站起身時,格外自然地拉住她的手,與她并肩站在墓前。捧着那束雛菊,朝墓碑鞠了一躬,站直身體後說:“阿姨您好,我是歐馳。我聽說您生前最喜歡這種顔色的雛菊,本來是要買給您的,可我後來又想到,您最喜歡的東西,還是由甯諾來買、帶過來給您最合适。所以我選了百合。很抱歉過了這麼久才來看您,不過請您放心,以後每逢節日,我都會和甯諾一起來這邊看望您的。”
甯諾被他一連串的流暢動作和話語震驚了,直到歐馳說完話,拉着她的手,先後把兩人手裡的捧花并排擺放在墓前,又拎起一邊的黑色塑料袋,問她:“在哪裡燒紙?”
甯諾恍然回神,甩開他的手倒退兩步,扶着墓碑才勉強站穩:“你搞什麼!”
歐馳看得揪心,伸出去想要扶她的手停在半空,剛碰到她大衣的一角,就被她仿佛觸碰到什麼髒東西一般飛快拂開。
“花你拿走,我媽媽有我照顧,不用你……”太刻薄的話甯諾也說不出來,畢竟他不是趙家那些人,對她再怎麼不好,頂多也就是花心薄情,倒沒什麼其他的壞心眼兒。
歐馳默默地收回手,過了一會兒,才輕聲說:“該燒紙了。來之前我媽囑咐我,太陽升高了再燒紙不好。”
甯諾皺起眉:“你哪根筋搭錯了。”
歐馳見她一副見鬼了一樣的詭異表情,生怕自己太急把人又吓跑,一時也不敢有太過激的舉動,隻能一隻手拎着塑料袋,另外一隻手倒被在身後,随着說出的話,漸漸握緊成拳:“我找了你半年……”
歐馳近乎貪婪地用視線描摹着她的輪廓,半年不見,身邊的人都說他瘦了,她倒是比從前跟他在一起時圓潤了些許。她今天穿了一件淺粉色的半長羊絨大衣,乳白色的高領毛衫,頭上戴着同色的毛線帽子,脖子上和手上還戴了配套的毛線圍巾和手套,鞋子也是毛茸茸的雪地靴。整個人看起來粉粉嫩嫩的,裹得好像一個小毛球,臉頰白潤,雙眼晶亮,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了好幾歲。
甯諾一開始依舊不說話,後來漸漸被他的目光吓到,扶着石碑,下意識地向後倒退:“你……”
歐馳卻仿佛看到什麼令人驚懼的事物,沖上前一把将人摟在懷裡:“瞎躲什麼你,也不看着點兒!”墓碑後面是一片松樹林,她再退半步,肯定會直接跌下山坡,那些松樹都有年頭了,松針堅硬密實,看得他驚出一身冷汗。
他口吻一兇起來,甯諾反而找到踏實的感覺,推着他的胸膛掙紮:“這是墓地,歐馳你放尊重點兒!”
歐馳抱着她往安全的方向挪了兩步,手臂依舊圈得緊緊地:“我剛跟阿姨打過招呼,怎麼就不尊重了!”
甯諾心裡那團暗火“噌”一下就燒起來了,伸手去搶他挂在手腕上的塑料袋:“把東西還我。”
歐馳松開一條手臂,攬住她的腰,幾乎一路抱着她往前走:“我幫你一起。”他已經看到有地方冒煙了,應該是專門燒紙的地方。
墓園裡不時有人從兩人身邊經過,甯諾不願意和他在這種地方糾纏起來,隻能全身僵硬被他攬在懷裡,找到空出的地方,沉默地把準備的所有東西燒完,又被他強盜一般劫到山下停車場。
甯諾看到他的車,立刻恍然,下出租車時,她隐約留意到後面跟着一輛黑色高檔轎車,原來他一早就跟着她的,怪不得能一路找到母親的墓地來!
歐馳看着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小秘密,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把人連抱帶塞的弄進去,自己幾步跑到另一邊,坐進去關門落鎖。
甯諾穿得厚重,動作自然有些遲滞,剛脫掉兩隻手套,就被他以手握住,捧在手心,另一手摁在她腦後,唇跟着貼了上來。
甯諾壓根沒想到他會這麼膽大,伸手要扇他巴掌,卻被他用一隻手牢牢禁锢,擱在後腦的大手也不老實,摘下她的毛線帽子,揉着散落在肩頭的長發,把她摟得更近,也更方便他的親吻。
甯諾又氣又急,恨得不行,張開牙齒想要咬他,卻不想再次被這人鑽了空子,一如兩人初次接吻時的狡詐油滑,這方面甯諾永遠都不是他的對手。歐馳邊吻,邊低低地笑,末了輕啃着她的唇瓣說:“怎麼還這麼可愛……”
甯諾在他懷裡劇烈地掙紮,偏開頭不讓他碰,歐馳就勢在她的臉頰、下巴落下一個又一個的輕吻,不一會兒甯諾就滿頭大汗,氣喘咻咻:“你,你放開!”
歐馳仿佛再也忍不下去一樣,抱緊她,深吸一口氣:“乖,别再扭了……”
甯諾不用看,光聽他說話的聲音就知道他又想到什麼地方去了,氣得狠狠用指甲掐他的掌心:“你放開我!我們早就分手了,你沒資格對我做這樣的事!”
“是,我們分手了。”歐馳眼都不眨一下,大方承認,不等甯諾反應過來,又飛快地接口道:“可我後悔了,我不同意分。”
甯諾簡直要被這個人的強盜邏輯氣笑了:“我不後悔,而且你當初也同意的,你當時已經和藍舒在一起了!”
“那是我故意氣你的,我不知道你來找我是想跟我表白——”
“鬼才要跟你表白!”
“是,是,我不知道你是想跟我複合——”
“我當時是去賠禮道歉的!”
“我就是想氣氣你,哪知道你氣性那麼大,直接就跑了。”歐馳見她瞪圓了眼,又要發飙,趕緊抱緊她說,“我不知道你眼睛出問題了,是我的錯,讓你一個人去跟趙玉笙和許婉對峙,還被她打了一巴掌,被他們氣暈在醫院,都是我的錯。我找了你足足半年,我早就跟藍舒說清楚了,我們沒在一起,你别生氣好不好?”
甯諾皮笑肉不笑地推開他的臉:“多大的事,值得我生半年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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