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一股北方味道的斬釘截鐵,她愣了片刻,笑了。
珠江的秋天太短暫,入冬的突然,弄得路旁仍有綠意的樹木,都有點怔懵。梁霜影拎着一盒蛋糕,享受着南方無風的濕冷,一路僵着骨頭躲進了醫院。今天是大伯前病友小蘿蔔的生日,小嬸定了塊蛋糕,叫她順路取一下。
蘿蔔見到她,臉上還挂着兩道鼻涕水,送了她兩個響亮的飛吻,要不這麼耍流氓,還是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大伯坐在輪椅上被推着進來,眼眶凹陷的像個外國人,胳膊上埋的管子已經拆了,似乎氣色好了些。他說走路有點畸形,還不是走了,難看。
小嬸從樓下飯館打包了好幾樣菜,都是小孩愛吃的,一屋子的人又給點蠟燭,又給唱生日歌,好不熱鬧。梁霜影想起一件事兒,借上廁所之便,在服務台的一角找到了募捐箱,往裡頭塞了兩百塊錢。募捐箱上寫着蔣瀚博,括弧蘿蔔。
回到病房,她看見小光頭戴着個壽星帽,鼻涕水擦了又流,樂呵呵的模樣,一點都不像剛被父母遺棄在醫院的小孩。
那年隆冬的早晨,梁少峰悄悄的走了。護士問她是不是09床家屬的時候,梁霜影沒有當即呼天搶地,捂嘴痛哭,而是表現的異常平靜。
床邊的儀器已經卸除,小嬸和護工一起幫他洗臉洗手,再換上幹淨的衣服,梁霜影站在那兒,不止是她,全家人都很平靜,真奇怪。覃燕紅着一雙眼睛朝她走來,将她帶出了病房,她疑惑的張了口,沒出聲,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後來,小嬸去跟殡儀館的人接洽,要交個押金,她摸了遍身上,沒帶現金。梁耀榮遞來幾張鈔票,被她推拒着說,“沒事沒事,我下去取……”梁耀榮硬是塞了過去,歎着氣,“一樣的一樣的……”通常這時候會暗掐着梁父說‘你裝什麼闊氣’的覃燕,默默幫着收拾生前的雜物。爺爺不知道又跑到哪裡去抽煙了。
梁霜影折了一隻紙鶴,放進了大伯的衣物盒裡。
為了料理大伯的身後事,小嬸一整天都很忙,沒有時間停下來歇一歇,就像憋着一口氣,打一場硬仗。直到這一天的傍晚,她才得以坐下,眼神變得空蕩蕩的,窗外一片火燒雲,灼燒着人間。
她說,他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對學生對家人亦然,他們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從來沒像昨天晚上,說過那麼多的話,他絮絮叨叨的,大半輩子要說的,都說完了。
“一直跟我說話,一直說,一直說,就是不肯說一聲再見。”
梁霜影摟過她的身子,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胳膊,放聲哭了出來。
送君千裡,終須一别。不妨把它想象成,愛人早一步抵達結局,等待活着的人走完這條人生路,在歲月老去的盡頭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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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父曾引以為傲的工廠,今日變作繁重的債務,覃燕戒了出門打牌,成天呆在家裡打掃衛生,當生活的樂趣不再有,隻能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克扣了,導緻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梁耀榮,自要承受她的苛責。
于是,一雙父母從小吵不斷,上升到語言暴力,揪着陳年往事诋毀對方。
保溫内膽從熱水壺裡摔出來,碎了一地,仿佛戰争吹響的第一哨,吓得梁霜影大二剛開學就找了份兼職,遠離戰火,在一家會務公司做機場接待的工作,偶爾幫忙會場布置。
開始帶她熟悉流程的是叫袁彬的男人,微胖身材,剃了個寸頭,以為是個好說話的,幾次接觸之後,她就感覺不對勁了。
從機場回市裡,總要坐一輛車,袁彬有意無意的,想跟她發生點肢體接觸。夏天的尾巴掃來掃去,穿上了長褲,換不下短袖,偶爾胳膊碰胳膊,都使她反感非常,盡可能的躲避。
直到上一次結算工資,袁彬在微信裡找她,要她叫自己一聲好哥哥,才給她轉賬。
一向對梁霜影不錯的女主管放了産假,求助無門。打了一長段斥責的話,又全部删掉,直接删除該好友,再把手機扔到一邊,她抱住自己的雙腿,心裡咒罵着,惡心,龌龊,下流。
沒過幾分鐘,袁彬就發來好友請求,并稱隻是開個玩笑,又給她轉了錢。即便梁霜影是初出茅廬的社會新人,對職場性騷擾的概念模糊,但是這份厭惡,足以讓她決定今晚接最後一趟,明早打給人事辭職。
候機廳裡響起到達廣播,袁彬把接機牌和表格給了她,自己去了廁所。
她低下頭,按亮手機屏幕,就聽見,“小梁妹妹!”
梁霜影應聲擡頭,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男人,一起吃過飯的汪磊,盡管那頓飯是很遙遠的事兒了。他的膚色亮了一些,依舊人高馬大,穿着夏威夷風的花襯衫、大褲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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