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子時,風聲似惡鬼嘶吼,細碎晶瑩的雪粒夾着雨絲滾落,撲簌簌砸在新結的薄冰上。
屋内雖然沒有燒炭盆,但白熱化的氣氛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寒冷,菀娘子不知何時神情已經落寞下來,通紅的眼中又有淚光閃爍。
李南絮已經成竹于胸,看她的眼神中藏着不容置喙的迫人力量。
一切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她軟綿綿跌坐在地,放棄了掙紮。
她哽咽道:“我若知道他的到來會讓柳全走上不歸路,我絕不會讓他踏進屋門一步。”
“那人究竟是何模樣?”沐凡再次追問道。
菀娘子抹一把眼角的淚,偏着沉重的腦袋,眼神比夜空還要暗淡。
“那人身形很是高大,我記得他進門時穿的是身寬闊而黑的連帽鬥篷,從頭到腳都包裹嚴實,他披着發,亂糟糟的發耷拉在兩側,眉眼上方還戴了一塊銅色的面具,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我能感覺到他的眼神很是幽森可怖,鼻頭很尖,走路時下盤很穩健,應是位江湖高手。”
“許是為了掩人耳目,他自稱是南方來的商客,那日他來我的院子,我本不想迎他進門,但是柳全說,此人是他多年的舊友,他們有事相商,讓我安心歇息即可。我是因着柳全的關系才讓他進的屋,那時天色已晚,我給他們二人備了茶水後便進了裡屋,他們在外間商談了許久。”
“那個黑袍男人實在太神秘了,我出于好奇,還趴在門縫邊偷聽了片刻,他們談起了漠北一役,談起了十年前簽訂的停戰盟約,也談起了公主和親。但是,當我聽到他們說梁州與河庭州的交界處地勢險峻後,就頭腦昏沉地倒地睡去了,等我再度睜眼時,那個黑袍男人早就消失了,柳全也不見人影,隻給我留下一個木匣子和一紙書信。”
“我也是看到那紙書信才明白過來,我是被迷香迷暈的,他們所謀之事并不想讓我聽見。我惱柳全的不告而别,多日來都未曾打開那個木匣子,直至聽聞公主失蹤,他畏罪自殺,我才恍然大悟他們做了何事。我心神慌亂地打開那木匣子,看到了滿滿當當的銀錢和首飾,我本應該高興,那些錢足夠我用好久,可是我一想到柳全死了,心裡就一寸一寸地疼,我不明白,為何我選擇之人,總是會陰差陽錯地離我而去,我究竟做錯了什麼,要一次次經受生離死别之痛。”
說到此處,菀娘已經淚流滿面。
屋中安靜得可怕,連屋外呼呼的雪落聲都能聽到。
菀娘原本以為,隻要撇清同柳全的幹系,那把火便不會燒到自己身上,她還可以偏安一隅,繼續苟延殘喘地活下去,可如今看來,自己早已牽扯其中。
關于漠北一役,柳全将最後的線索留給了她,關于公主被害,柳全借她掩人耳目進行密謀。
她一時不知該感謝柳全對她的重視,還是該記恨柳全,将她無端卷入這場是非。
她自嘲地笑了下,問:“你們是要将我抓走嗎?”
李南絮遠遠道:“若你所言屬實,便算不得柳全的同夥,本王不會抓你,但你是證人,你的指認關系另一幫兇落網,同時也意味着你的性命堪虞,為防你出意外,你今夜便收拾包袱跟随禁衛軍回安京城,也好有人護你周全,待本案了結,你可自行回北境。”
菀娘子怅然地望着他,突然嗤笑了一聲:“去安京?我靠什麼過活?”
李南絮道:“大理寺自有人将你妥善安置。”
菀娘靜坐良久,朝四下望了去,屋中擺設都是她一件件親手置辦的,雖算不上貴重,但貴在用着舒心,想不到今日,會因為柳全,離開自己築了十年的巢。
仿似剝離了賴以生存的故土,她心中百般無奈,全都融進了蒼涼的夜色裡。
她擦掉臉上的淚痕,撐着身子從地上坐起,道:“其實柳全本性不壞,他之所以去謀害公主,一定是受那個神秘人的指使。”
李南絮靜靜看着眼前的女子,沒有置評。
沐凡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菀娘子,你莫要為一個兇犯感傷了,好在你與他并未成親,你是幸運的。隻是,我們還需要看一眼柳全給你留的書信和木匣子。”
菀娘子擡頭,問道:“你們都要收走嗎?”
李南絮道:“自然,這些都是物證。”
菀娘子搖頭:“不可,人都沒了,你們連這點念想都不留給我?”
菀娘子早已褪去了一身的風情,俨然一副落魄模樣,我見猶憐。
沐凡少經人事,更顯少與女子打交道,眼下急得撓頭,不知如何是好,隻好眼巴巴地望向李南絮。
李南絮道:“也罷,你去收拾一些行李,務必帶上這些物證,今夜便随本王去北熙驿館,禁衛軍會保護你和證物的安全。”
“竟如此倉促?”菀娘怔了片刻,想要擡頭往上看,卻又不敢擡頭。
輕影的四肢已經趴伏得有些發麻了,房頂的瓦縫中有熹微冷風往她後背裡鑽,她整個身子僵硬似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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