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受想往回遊,或是攀附河岸邊的山石往上走,放一年前以他的身手不是不可能,可現在他連保持清醒都難,巨浪滔天,失去意識後徹底淹沒在了河水中。
甘棠沒有回頭。
不管是恩是怨,是友是敵,這十幾年兩人間的糾纏不清,徹底變成仇和恨。
殷受若沒死,是她和殷商王室,亦或是整個殷商之仇,若死了,仇恨更深。
事已至此,懼怕無用,她得早日趕回竹邑,主持大局。
甘棠随着水流一直往下遊,她裡頭雖是穿了薄片輕甲護身,但畢竟擋不掉随時能碰到的水浪和暗礁,受傷不輕,再加上原先病沒好,自己壓根使不上什麼力氣,河水把她送到哪兒停下,她就在哪裡停下了。
水流到了平緩寬敞的河段,自然而然便和緩了下來。
甘棠躺在河灘上喘氣,察覺腦子裡竟是在想殷受的死活,也沒有刻意壓制着不想,不斷告訴自己他死在二十歲是咎由自取。
若非他要追殺她,她也不會落到此等地步,若非他瞎摻和,她下個河也不至于這般半死不活……
對一個要殺了她的人,下來是想救她,還是護着她不會被撞傷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恩小惠,她若為此不安煩躁,那可真是腦子有問題了。
他隻怕是活不成了。
原本先前受了毒,身體便沒好全,又受了兩處重傷,傷口在這滿是泥沙細菌的河水裡沖刷,能活下來那得是天下第一煞星的命了。
生死博弈,誰生誰死,全憑本事。
她本身精神有異,遇上這些夾雜不清參雜了感情問題的事件便容易鑽牛角尖,誤入歧途。
甘棠心裡清楚這一點,便時常警醒着,這時候努力想辦法梳理自己的心理負擔,企圖摒棄那些微不足道的幹擾因素。
夜裡風涼,河水冰冷,甘棠歇息了一會兒便爬了起來,河灘邊再遠一些隻看得見是一片黑影叢叢的密林,風吹而過有沙沙的樹葉聲,間或有些蟲鳴鳥叫,配着變得低緩的潺潺流水,顯得清幽甯靜之極。
甘棠眼下耗幹了體力,又是夜裡光線不明,便沒往山林裡去,隻挨邊找了棵大樹,踹了兩腳趕走了上頭栖息的鳥,上了樹坐靠下來,一邊恢複體力一邊等天明。
在水裡飄上大半夜是一件十分耗神耗體力的事,甘棠靠坐在粗大樹幹上,不一會兒便渾渾噩噩起來,不知今夕何夕。
甘棠不曾想殷受的怨念如此之重,都跑到她夢裡來了,七竅流血形如厲鬼,不言不語站在她窗戶邊,就用那麼一雙沒有瞳眸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僵屍一樣拖着半殘的手臂一步一停頓的走近了,臉面猙獰扭曲,“我如今慘死山林,屍身被野犬啃噬,死後不得升天,全拜你這惡毒女所賜,你下來陪我!陪我一道死!死了我們再一道做夫妻!”
甘棠雖是知道自己在做夢,被那空洞洞的眼睛盯得發憷,卻怎麼也醒不過來,索性也不掙紮,亦死死盯着這副恐怖的尊容。
這東西跟看恐怖片一樣,盯得多了,看得仔細了别挪開眼,時間長了也就不害怕了,他死了也不關她的事,她是受害者,就算最後憑實力最終活了下來,受害者的身份也不會變,邪不壓正,她問心無愧,便不需要怕這些歪門邪道了。
殷受擡起血淋淋的手指,伸過來碰了她的臉,冰涼涼的。
甘棠猛然打了個寒顫,從夢中醒來一把抓住了臉上的東西,是風吹過來的樹枝,沾了晨露,所以感覺涼涼的,天雖未大亮,但整個大地已經慢慢從黑夜中蘇醒過來了,天際灰撲撲地泛起些亮光,是黎明前的預兆。
狗吠聲也清晰起來,由遠及近,一甕一甕的朝沙灘上奔去,裡頭還夾着一隻偌大的黑野豬,這年頭山上沒馴化的狗和豬都不是好惹的,三兩下就能将一個成人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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