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東觀察使屁話都不敢說,隻老老實實替神策軍補了糧,送神策軍離越回京。而神策軍離開浙東之際,王夫南卻提着裴賊人頭回了營。許多将士還記得那一日。陰沉沉的天色,朔風烈烈,王夫南身上的單薄血衣已經舊了,形容盡管憔悴,卻銳意不減。他将裴賊已經腐爛的人頭扔在營帳門口時,歡呼、狂喜聲便湧滿了耳朵,是為大将的歸來,也為裴賊的徹底覆滅。神策軍鼓足士氣回京,之前的低喪之氣一掃而空。十二月至潼關,長安在望,已無山巒障目。浙東一戰,最後雖平了叛亂,但損失慘重到底談不上真正的勝利,護軍中尉命喪敵手,更是大錯。回朝,不會迎來一貫的獎賞,恐怕隻有追責,隻有閹黨玩不膩的圈套和陰謀。但将士們,都做好了準備。回京途中的最後停頓,諸人領了一碗酒,面朝浙東舉碗單膝跪,酒灑地,祭血戰到底的英雄,餘下半碗,仰頭飲盡,以後的路,還是一起走。——————————揚州城仍繁華,卻也隻是一日日地演着舊夢。浙東的戰事仿佛不會在此發生,笙歌豔舞也不會絕,此地是帝國的财脈所在,永不會燈滅舟停。寒冬到來,七裡港工事也趕到了尾聲。在深冬傍晚的層層暮色裡,一十九裡常的七裡港新河連通至舊官河,水滿舟高,終于通航。從此,承載揚州轉運核心的内官河将廢,新河替之,再也不會隔三差五地淤塞了。河工拍手慶賀,沿岸的棚子也預備了最後一頓晚飯,甚至添了酒,為這寒冷冬天增了暖意醇香。許稷戴着帷帽遮了面目,坐在臨岸的鋪子裡迎接了這一刻的到來。葉子祯感慨說:“半年啦,真是累死了。然這區區十九裡,流的卻是朝廷命脈,真是難以想象……”他說着看向許稷:“謝啦,讓一向毫無作為的我也做了一點事,不再感到那麼的……羞愧。”他言罷舉杯示謝,白袖掩唇,仰頭飲盡一杯桂花釀。許稷看向窗外,從小婢手中抱過熟睡的阿樨,起身往外去。葉子祯立刻跟上,隻見她走到港口,下了台階,從小婢手裡接過點起來的河燈,俯身将其放入了寬闊的水域中。這一隻河燈承載了很多心思,就像岸邊隐隐約約的絲竹聲,婉轉曲折,盡在不言中。許稷直起身,見那河燈飄遠,轉過頭去,同葉子祯說:“倘若此後再無戰事就好了,揚州是個好地方,沉在烽火兵戈裡太可惜。”“不止揚州。”葉子祯也取了一隻河燈放下去,“沒有地方天生就該沉淪在鐵蹄戰火中,我讨厭戰争。十七郎的消息你從邸抄上看到了吧?果然虛驚一場,待我回京揍他一頓!白白讓人掉眼淚啊,太壞了。”然他眼裡的虛驚一場,實際上卻是拼盡全力殺出來的血路。許稷知道的,她明白他的難處,也清楚他的努力。“走吧,我該回去了。”——————————許稷是深夜走的,外人隻知葉子祯的表妹帶上出世不久的孩子離開了葉宅,往東邊去了。然那車子卻在出城之前停了下來,拐個彎回了揚州城。許稷換了男裝,因太久不戴幞頭甚至覺得有些奇怪。她将孩子暫時交給了乳娘與小婢,自己隻身住進了邸店。次日,紀刺史、都水監楊少丞等人于七裡港慶賀新河正式通航,商戶平民熱熱鬧鬧聚作一團,慶賀完畢,官府幾個人正互誇之際,許稷卻忽然到了。這工事她無論如何都得出面,挑這一天剛剛好。先是都水監的一個伎術直認出她來,驚呼:“那不是許侍郎嗎?”随後一衆人看過去,連葉子祯也作驚訝狀:“哎呀許侍郎真是好久不見。”許稷走上前,一拱手:“新河開鑿能順利完工,諸君辛苦。”她說着故意看了眼楊少丞,隻見楊少丞眸光微妙地變了變,似乎心中瞬時有了什麼計劃。而許稷在等他上鈎。一衆人寒暄幾番,最後吃了頓飯,許稷就先行告辭。她明目張膽住進了驿所,進去後就再未出來。寒冬裡天黑得極早,驿所内沒什麼樂趣,便都早早睡下。許稷要了熱水洗漱完,關門滅燈放下了床帳。約至二更天,驿所臨街的窗戶忽然一動,很快便翻進來一人,笨拙地摸至榻旁,掀開帳子隻見被窩拱起,于是袖中匕首陡露,舉起就要往下紮。他正要紮下去時,卻陡覺脖子一涼!☆、【九零】四季秋歹人察覺到脖間抵着的冷硬匕首,仍不顧性命地徑直朝被窩紮去,卻被身後之人霍地扭住臂膀,怒掀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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