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言看着眼前抿唇不語的女子:“七年前,你知道聖上想殺我?”見她不答,隻當她默認,于是一針見血地挑明了說道:“你七年前當朝蔔卦就是為了這個。”
七年裡他想過許多次這件事,人人都說秋欣然那一卦是想害他。他心中雖然知道未必如此,但長安一别,再沒有機會同她驗證背後的事情始末了。西行遠去琓州的路上,他夜裡躺在行軍床上翻來覆去徹夜難眠。他想過有朝一日會有機會離開長安,但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他不知道他此去是不是赴死,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當真有能力帶着這些人解了琓州的危局。
他在長安有過無數次的迷茫,但從來沒有一次像當下這樣,因為他知道自己肩上扛着的不單單是自己一個人的生死,還有數萬個與他同行的将士以及遠在千裡之外等着援兵趕到的琓州百姓。
他睜着眼睛手指摩挲着道符背後“生機在南”四個字時,數次起過臨陣退縮的怯弱,他想不通秋欣然算的那一卦,也想不通道符背後的那四個字。早上旭日初升,第一縷陽光漏進帳篷裡的時候,他坐起身朝着外邊走去。他們剛走入萬峰山,這段時間的趕路,星夜兼程,多數人疲憊不堪還在沉睡中。在萬籁俱寂的清晨,他望着遠處巍峨的山川,忽然想起行宮被擄那晚,也是宿在野外。那時候坐在樹下的小道士打着哈欠,一臉理所當然地同他說:“我替人看卦是真的很準,我自己知道。”那一刻,随着冉冉初升的太陽,他忽然捏緊了手中的道符,生出孤注一擲的勇氣。
她說她一卦不錯,他素來不信命,這一回,倒要看看她能不能叫他信上一次!
“為什麼?”夏修言注視着眼前的女子,哄騙一般想叫她掏出真心話來,輕聲問道,“因為你怕我怨恨聖上?”
很少有人能抵得住他這副溫柔的情狀,秋欣然心中酸軟,忽然覺得委屈起來。
做好事太難了,心裡的小秋欣然扁一下嘴巴。于是坐在桌邊的女子也抿着嘴唇,擡眼定定地看過來。她張了一下嘴,一時沒發出聲音,過了片刻才輕聲道:“因為侯爺說想要做個領兵的将領。”
青龍寺那晚,少年坐在灌木叢後,在月光下對她說:“我會成為領兵的将領。”或許那時,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這句話,但在這之前,坐在月下的少女已經比他更早相信,眼前的這個人,将來總有一日會在沙場上統領三軍。
她希望他每一箭都不遲疑,每一回沖鋒陷陣都不猶豫。如果怨恨聖上的話,他或許就不能再做一個心無旁骛的将軍了吧。
夏修言眼睫微微一動,目色沉沉。那一瞬間恍然叫她想起,那日清晨他站在水潭邊時,似乎也是這樣看着她。于是,她神色怔忪,下意識往後退了一下。這一下像是驚動了對方,夏修言蓦然起身。背對着她站到了窗邊。
“你得跟我去琓州。”過了片刻,他又開口,不知在說給誰聽。
他再轉過身時神色已恢複如常,隻是語氣依舊冷淡:“聖上偏信你,你又知道我許多事情,我不能留你在這兒。”
秋欣然坐正了身子,想了一想,故作為難:“侯爺這就有些強人所難了吧。”
夏修言幹脆利落道:“開個條件。”
秋欣然心中暗喜,面上不露分毫:“就說我在長安這房子,當年可是花了好大一筆銀子買下的。去了琓州,重新安家落戶又要費好大功夫,實在勞民傷财。”
夏修言瞥她一眼:“城中一套三進三出的院子。”
“咳,”秋欣然低下頭抿了下嘴,又端肅神色擡起頭,歎一口氣,“我這卦攤好不容易在長安有了些名聲,這一去萬裡,又要白手起家……”
“城中繁華處另外盤下一處雅室給你當做卦攤。”
“還有……”
“秋道長,”夏修言眼睛一眯提醒道,“我想了想将你打暈了丢馬車裡帶去,也不是什麼難事。”
秋欣然立即見好就收:“還有便沒什麼其他重要的了,如此甚好。”
定北侯在何記飯館二樓的小卦攤坐了一刻,臨走時,秋欣然親自送他下樓,等目送他的馬車離開了安仁坊,一回頭便見何秀兒立即湊上來好奇問道:“那人當真是定北侯嗎?”
秋欣然同她打了個太極:“你覺得是嗎?”
何秀兒回憶了一番,臉上一紅,片刻才小聲道:“我覺得他長得太俊了些。”
秋欣然失笑,正要回屋,又聽何秀兒纏着她問:“那……那他來找你幹什麼呀?”
一樓的大堂上不乏許多好事者,個個豎着耳朵細聽。雪青色長衫的女子故作深沉道:“天機不可洩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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