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沖出皇城,才發現四處都張燈結彩,有那錦衣巨富,王孫公子,結伴登危樓,臨軒玩月。普通人家也聚集在街頭,登高賞月。
這份節日氛圍籠罩在整個京城中。
林蘊這才回過神來,原來今日已是中秋了。
“中秋啊……”林蘊慢慢的捏緊了手中的缰繩,又将繩子一抖,往前沖去。
這一頭的管彤還在緊張的收拾。衛南風就在旁邊看管彤,托着下巴,眼也不眨一下。隻有廣芝仙過來傳話說林蘊已經出發的時候,她才動了動,但很快的,她就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管彤身上。
“聖人,一應事務都已經準備好了。”宮正說着話,踏入門中。她照舊的豐姿卓越,身形端莊。
管彤聞聲望去,她再一次的聽到了心髒的鼓動聲,就好像身體裡有一個人想要沖出去,沖出去擁抱對方,又帶着滿懷的憂傷停住腳步。管彤看到對方朝自己望過來,那種被鼓舞的感覺就更加的嚴重了。
“姐……管娘子。”衛南風的聲音陡然響起來。
管彤就仿佛被一聲驚雷轟在靈台上,讓她整個人都清醒過來。管彤覺得自己的頭昏昏沉沉的,仿佛是人在睡夢之中被強制喚醒那樣。她晃了晃頭,按住自己的太陽穴。
“管娘子,你沒事吧?”宮正的聲音傳來,她毫不猶豫的走近管彤,伸手扶住她,話音關切,聲音柔和。
而在管彤的身後不遠處,衛南風就坐在那裡。
她沒有動,她也不敢動。
衛南風的目光移向宮正扶住管彤的手,她的目光陰冷,就好像蛇那樣蘊着毒,帶着無窮的惡意。而宮正似乎察覺到了衛南風的眼神,她微微擡眼,看向衛南風。
這一瞬間,衛南風想起了曾經她牽着管彤在宮正眼前做的那些動作。帶着占有欲和炫耀,告訴宮正,這個女人是屬于自己,而不是宮正,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
而眼下,就仿佛是時間倒退,現在朝自己炫耀的,卻變成了另一個人。
衛南風猛地站起身。
而宮正卻仿佛印證了什麼一般,她松開了管彤,面帶善意的說道:“是我唐突了。管娘子,你沒事就好。”
管彤察覺到宮正對自己的影響在逐漸加深。
得盡快解決原身才行。
或許今天的行程能帶來一些改變。
這麼想着,管彤努力的晃晃頭,對衛南風和宮正行禮告退。
她是衛南風的近臣,理當離衛南風更近一些。衛南風掃了宮正一眼,眉頭緊鎖:“若是……”
“聖人,我要去的。”管彤溫和的婉拒了衛南風的話,她想了想,又靠近衛南風,在她耳邊輕聲細語,“阿時,待我回來,我有事要對你說。”
衛南風眨眼,又有些困惑,甚至還有些懼怕,從她悄悄的,又忍不住拉住管彤的衣袖就可以窺見。
這一瞬間,管彤真切的感覺到自己的心情柔軟下來。她忘記了身後的宮正,甚至也感覺不到原身對自己的影響。她滿心滿眼的,都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她總是能讓自己變得柔軟,同時又變得堅強起來。
“不是壞事。你要相信我,聖人。”
管彤說道,她知道不能說太多,身後還有個不知是敵是友的人在盯着呢。
管彤起身,在路過宮正時,又朝宮正行了一禮。宮正朝她點頭,側身讓開了道路,她看到管彤從自己身邊走過,沒有轉頭看自己一眼,就好似沒有任何的留戀。
宮正忍不住順着管彤的方向看過去。隻是她還沒有看向那個熟悉的背影,衛南風的聲音就已經響了起來,語調溫和,卻仿佛是帶着冰,冷冷的都是警惕的味道:“宮正,我們也應該走了。”
“謹遵聖人旨意。”宮正回轉頭,同樣絲毫的沒有留戀。她柔順的朝衛南風行禮,兩人的關系似乎就是普通的上下級,一點親人之間的親昵都沒有。
這正是管彤看到的最後一幕。
很奇怪。
管彤想。
衛南風對自己的這個姨娘是帶有警惕的,她曾經對管彤說過幾句,但都是點到為止。管彤知道衛南風不喜歡自己提起宮正,她也不會主動讨人嫌。或許,還要從原身的家人入手。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她的“家人”,也跟宮正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宮人們見親人的地方,是一處寬敞的廣場。
管彤走得很快,如今她的身份不同往日,就算是輪不到她,旁人也都會讓開。
有侍衛在外面大聲的點名,外面是帶着各種事物等待着的家人。而宮人們則擠擠挨挨的湊到一處,他們盡可能的往前擠,盼望着侍衛在念到自己的時候,能第一個沖出去。管彤看見一旁還有幾個白發蒼蒼,徘徊在遠處,神情茫然的人。她隻是多往那處看了幾眼,就有那趕着讨好的宮人解釋道:“管娘子離他們遠一些。這些人啊,都是沒有家人來看自己,久而久之,便變得精神有些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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