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一個焦急,一個驚駭,而阿倍廣目卻極為平靜:“是啊,我不是李賢,你們當然大可動手殺了我,來啊,還遲疑什麼?”他這樣一說,阿弦反而警惕起來,才要把刀刃離他脖頸遠些,門口處阿倍廣目所設的禁制結界突然消失了!于是,門外徘徊的韋承慶、陳基,明崇俨,以及東宮的所有侍衛們,便看見了這樣一幕:女官持刀,欲殺太子。這令人窒息的關頭,阿倍廣目忽然厲聲道:“還不護駕?”東宮侍衛紛紛沖了入内,把阿弦跟袁恕己包圍在中間,袁恕己則站在阿弦身前,替她擋住面前的侍衛。韋承慶慌忙叫道:“女官,你這是做什麼,還不放下刀子?”東宮侍衛們面面相觑,十分緊張,不知要不要沖上去動手。這混亂之時,卻有一個人大聲喝道:“都不許動!”出聲的卻是陳基,隻見陳基厲聲喝道:“皇後娘娘的旨意,誰若傷女官半分,誅九族!殺無赦!”東宮侍衛們聽聞,手中的兵器紛紛指向地面。如此僵持之中,明崇俨咳嗽着走了進來,他勉強笑了兩聲,道:“廣目君,真有你的,你到底還有什麼深藏不露、令人意外的?”阿倍廣目淡掃他一眼,笑而不答。明崇俨望着“太子”清秀的臉,咳嗽數聲後,歎道:“這其中的孽障糾葛,雖然跟我無關,但是今日讓你造成如此之亂,想來也算是我婦人之仁種下的惡果,既然如此,那就讓我來親手了結吧。”---阿倍廣目道:“你想怎麼樣?你們這群人,是想在衆目睽睽之下,刺殺太子嗎?”韋承慶跟侍衛們自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是眼前的情形太詭異了,叫人無法反應。不管是太子,女官,還是谏議大夫,都是二聖面前舉重若輕的人物,傷害哪一個似乎都無法交差。這會兒,明崇俨擡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光轉動,他看向阿弦,輕聲說道:“鏡子。”更加沒有人明白明先生在說什麼了。除了阿弦跟阿倍廣目本人。阿弦的眼前,蓦地出現當初在遣唐使的驿館,跟阿倍廣目交手的情形。她猛然探手,在阿倍廣目胸前一拍,與此同時,原先始終泰然不動的“太子”陡然色變,竟舉手要攔住她。他身子亂動,阿弦忙着小心不讓刀子當真傷了他,便叫道:“少卿!”袁恕己心道:“死就死吧!”他深深呼吸,上前一步,揮起右手,“砰!”一拳狠狠地打在了“太子”的臉上。“太子殿下”身子一歪,往旁邊倒下,阿弦還忙護着不讓他當真傷了頭頸。這當兒,陳基趁機跳了過來,舉手入他懷中一模,果然掏出了一塊兒磨面不甚光滑的古鏡。完結中阿倍廣目被袁恕己一拳揮來,幾乎當場暈厥,頭腦昏昏之際,古鏡已經離身。他本有些支撐不住,可見陳基将自己之物拿走,卻用力将阿弦一推,重又站起身來:“還給我!”陳基反應極快,古鏡得手,隻瞥了一眼便即刻轉身交給了明崇俨,他知道這種東西多半有些邪力,不是自己能接觸的,自然是給明崇俨這種行家最為便宜。明崇俨接了古鏡在手,輕笑出聲。阿倍廣目雖然說了很多謊話,但是關于這古鏡卻并未說謊,這的确是他的亡母所留,而……若說阿倍廣目這人身上還有什麼弱點,隻怕就是他的這位生于大唐的母親了。畢竟也正是因為這個,阿倍廣目心中對于大唐的恨,甚至才遠超其他的倭國之人。這古鏡是他珍惜之物,寸步不離的,就算魂魄互換,也不忘将此物随身攜帶。有了這鏡子,越發證實了“李賢”實則是阿倍廣目的身份。阿倍廣目本要暴起搶奪,明崇俨手握古鏡:“若我所料不錯,你所珍惜的并不僅僅是這鏡子而已,而是這鏡子裡的東西,對麼?”衆人面面相觑,有人摸不着頭腦,有人暗自震驚。而東宮秘書官韋承慶卻終于在這時候醒過神來,他看出了現在這位“太子殿下”有異,但是如果再繼續大鬧下去,被在場這些人一五一十地目睹,将來指不定又會傳出什麼樣稀奇古怪不堪的話,對太子殿下自然是大為不利。身為東宮屬官,職責便是輔佐太子,督促太子殿下的品德政行,維護太子的身份地位,但今天可是熱鬧極了,精彩紛呈到令人無法收拾的地步。韋承慶眼見明崇俨如此,明白他已經控制住了局面,忙道:“明大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女官持刀,太子被打,皇後座下的幾位“愛卿”,似乎正在圍攻太子。明崇俨目不斜視,隻是盯着面前阿倍廣目,緩緩說道:“他不是太子殿下,不過你放心,我會把真正的太子殿下救回來!”有了明崇俨這句話,阿弦懸着的心總算能夠放下一半。她看現場有陳基跟袁恕己,還有明崇俨坐鎮,忙抽身入内,去查看真正的李賢如何。韋承慶半信半疑,但總不能在這個時候下令讓東宮的兵馬跟在場這幾位對戰起來,他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不敢大意地讓侍衛們撤走,隻後退到門口,随時戒備。---阿倍廣目望着明崇俨:“你想怎麼樣?”明崇俨道:“把太子換回來。”阿倍廣目昂首一笑:“怎麼,你不能麼?”若在之前并未受傷的時候,明崇俨或許還可以一試,但這其中所涉及的法術他從未涉獵,若是強行動手畢竟冒險,而事關儲君,定要做到不出萬一。明崇俨道:“廣目君,你心裡大概還在得意,笑我的婦人之仁吧。但是現在,你把我對你的最後一絲憫恤之心都扼殺殆盡了,是你教我的,行事要不擇手段,對不對?”明崇俨說着,咬破手指,點在古鏡之上,垂眸默念咒語。衆目睽睽之下,突然有一聲不堪忍受般的凄厲叫聲,從古鏡面上傳了出來。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阿倍廣目叫道:“住手!”明崇俨手指的血點在鏡面上,鏡面竟起了一陣水波蕩漾似的波動,袁恕己跟陳基離他最近,兩人不約而同看過來,卻見從那有些舊暗的鏡面上,隐隐約約地竟浮現一張人的面容!韋承慶在袁恕己身側,恍惚也掃見了,吓得後退一步。明崇俨淡淡道:“論起邪術,你比我精通,但是論起馭鬼之術,在長安城裡我若稱第二,就沒有人敢稱作第一。”袁恕己聽到這裡,插嘴道:“明大夫還是過謙了,何止長安城,舉目天下,亦是大夫第一。”明崇俨笑了一笑:“多謝贊譽。”他們越是輕描淡寫似的談笑風生,阿倍廣目越是難忍驚急怒色,這種厲怒之色在向來溫和的太子的臉上出現,就連東宮侍衛們這些外行都看出了不對。明崇俨淡然地又看向阿倍廣目,望着他唇角抽動的樣子,閉眸複又催動咒法,刹那間,連綿不斷的痛苦厲嘯在書房裡響起,許多侍衛不堪這種刺耳而詭異的聲響,忙不叠舉手捂住耳朵。與此同時,那鏡面上若隐若現的“人像”,竟緩緩竄動起伏,像是要從鏡子裡掙脫出來一樣!偏偏那人的臉龐五官不清,就像是整個頭臉蒙着一層灰撲撲的薄紗,怪異幽魅,驚魂可怖。見了這種駭人異狀,連陳基跟袁恕己都齊齊地退後一步。“住手!”阿倍廣目忍無可忍,複又大聲喝道。他的臉色已轉作鐵灰,隻有雙眼泛出血絲,惡狠狠地盯着明崇俨,嘴裡發出了一串聽不懂的倭國言語,然後雙手一揚!手心裡竟飛出無數的白色蝴蝶,呼嘯着往前撲來!有兩個侍衛不慎正站在身旁,被蝴蝶碰到,頓時渾身抽搐,臉色轉作鐵青色,頹然倒地。袁恕己渾身一震:“保護明大夫!”他委實悍勇,拔刀往前,刀鋒所至之處,被削中的蝴蝶紛紛落地,化作薄薄地紙片。韋承慶大叫:“退出去,都退出去!”知道現在這一場對峙已經不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所能插手的了,隻能交付明崇俨。剩下的東宮侍衛同韋承慶一起退到門口,衆人都驚魂不定,又擔心裡頭的情形。明崇俨身旁,陳基如法炮制,卻終究不敵這數不清的蝴蝶之防不勝防,手背上不慎被白色蝴蝶碰到,那原本看似輕靈無害的蝴蝶,突然跟長出了利齒一樣,張口狠狠地咬落。陳基被這種可怖場景驚的忘了反應,關鍵時候,被人拽着腰帶往後一拉,堪堪避開了那蝴蝶的啃噬。陳基回頭,卻見是阿弦,但她的身後跟着的,卻是頭上包着紗布的“阿倍廣目”,隻見他臉色慘白,神情恍惚。情勢緊急,明崇俨将鏡面翻轉,手掌在鏡底輕輕一拍,原先還在鏡子之中掙紮的那影子,陡然探出了半身!她扭動着,極艱難地終于掙脫出來。阿倍廣目睜大雙眼看着這一幕,正在催動蝴蝶的手掌慢慢地垂落。那些原本正擇人欲噬的蝴蝶,也無力地紛紛落地,變成了紙片。那影子浮現在衆人面前,從模糊逐漸變得清晰起來。——這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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