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來露涼,雲歸月茫,銀河界破秋光,墜飛星過牆。”殷桓開始給弟弟念書。
子丘滾到他身邊,湊上前在他袖子上吐了個口水泡泡,又開始含糊發問:“飛星是什麼?”
“……天河裡會飛的星星罷。”殷桓覺得不能在弟弟面前露怯。
可子丘的問題出奇地多:“秋光是什麼?”
一旁的扶蒼側卧在毯上,将他們攬入懷中,把那本夜雨秋燈錄拿在手裡翻了翻,裡面都是凡人寫的一些狐鬼神仙,因緣報應之類的故事,龍公主看書的趣味甚是古怪。
他翻到方才殷桓念的那頁,卻見那首凡人小詞上竟有她的墨迹淋漓,因着這些年他閑來無事教她寫字,字寫得已甚是工整漂亮,應着那首詞的後面,寫了“qíng長夢長”四字。他念着個中餘味,一時竟有些出神。
柔軟冰涼的小手輕輕摸在他面上,甚是喜歡父親的子丘抱住他的腦袋,口水糊在他鼻子上。殷桓體貼地用袖子替他擦gān淨,沒擦一會兒,也忍不住來抱他的腦袋。
扶蒼撿了另一本教識字的書,看來龍公主還是有心教兒子識字,可惜教着教着自己就睡着了。他開始教子丘認字,一旁的殷桓捏着樹枝,教到“樹”,他就指指身後的帝女桑。教到“鳥”,他就在地上畫一隻歪七扭八的鳥,真是忙壞他了。
忽然他又一把丢掉樹枝,歡快地朝後面撲過去,撲進一個丁香色的懷抱中——華胥氏的小神君更喜歡母親。
“把你忘掉了。”玄乙摸摸他的小腦袋,毫不内疚地說出讓兒子苦下臉的話,見他圓滾滾的臉嘟起來,她笑了兩聲,手指在上面戳戳,“還是哥哥讨喜。”
子丘又開始傲慢地扭過腦袋,報複似的把扶蒼死死抱住,大抵這是他目前最有效能氣到她的辦法,果然下一刻那道丁香色的身影便抱着殷桓滾過來,一骨碌鑽入夫君懷中,朝子丘面上chuī了口氣:“小鬼,到旁邊去。”
子丘學着她chuī氣,結果chuī出一串口水泡泡,玄乙捉起扶蒼的袖子接住,被他不輕不重敲了下腦袋。
她不去理他,見殷桓在地上畫了鳥和牛,她便摸出一團白雪,捏了一隻活靈活現的白牛,殷桓最着迷的就是她這項手藝,簡直崇拜至極,窩在她懷裡細聲道:“母親,能捏一隻小九嗎?和它脖子上那隻一樣的。”
這孩子特别喜歡那頭蠢獅子,估計扶蒼當年也一樣。
玄乙慢悠悠地開口:“白雪小九哪裡有真小九好玩,是你又想騎它了罷?”
殷桓兩隻眼在發光:“我能騎一會兒嗎?”
玄乙微微一笑:“等你會劍氣化龍就給你騎。”
……劍氣化龍那要到幾萬歲?殷桓被心愛的母親折磨得眼淚汪汪。扶蒼又敲了她一下,真真不成樣子。
結果小九還是被帶來了紫府,殷桓立即破涕為笑,撲過去紮進它柔軟光滑的皮毛裡,萬分陶醉。如今這九頭獅已頗有宗師坐騎的風範,再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眼淚汪汪,它深qíng地看着殷桓跟子丘在自己背上亂滾,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玄乙支頤半卧在纖雲華毯上,懶洋洋地聽着兒子們嬉笑的聲音,清朗的風的氣息湊近,一雙手将她環住,輕輕一托,她便靠進扶蒼懷中,他低頭在她發上靠了靠:“繼續睡罷,該去望舒宮的時候我會叫你。”
她反手摸摸他的臉:“你呢?”
因着他始終不給文華殿找新的飛廉神君,太堯看在同門的份上,索xing聽之任之,由着他每天晚上陪同望舒神女一起駕車趕月,這位青華帝君陛下白天做帝君,晚上兼職飛廉,也挺忙的。
扶蒼握住她的手:“隻管睡。”
“等我做滿望舒二十萬年,就可以找其他神女來做啦。”玄乙扭頭撐圓了眼睛看他,“扶蒼師兄,我們到時候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扶蒼低笑:“殷桓和子丘呢?”
“jiāo給先生罷。”龍鱗她都準備好了,兩片,不信白澤帝君不收他們。
她還真是有備無患。扶蒼在她面上吻了吻:“想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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