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勸不得,皆竟孫兒輩年小,叔寶如今是衛家唯一的梁柱,他若不撐起來,一個不好,衛氏便會淪落為底流士族,甚至寒門,到時再想起家,便難了。
前些日子,叔寶去拜見大将軍,竟然和他的幕僚謝幼輿談了一整夜,從此一病不起,幾至彌留,若不是前幾日遇到這位大夫,怕是便撐不到如今。
更讓她激動的是,她從大夫口中知了仲寶竟還活着,如今在上黨安家,隻是因為如今中原戰亂,商隊都上海路,不去上黨,才至消息不暢,未能收到長子書信。
如此恩德,衛氏上下焉能不感激涕零?
“夫人不必如此,”大夫背了藥箱,“行醫救人,本就是我等的職責。”
雙方客套一番後,他便告辭。
出門不遠,便見到幾個衛家仆婦拿着衣物,在玄武湖下的出水處洗刷,玄武湖是當年孫權修築後宮時引長江水入城中,所得之湖,江水出湖後又順渠排回江中,這水道便成了附近權貴仆奴洗刷之用。
她們在下遊洗衣,不遠處的上遊便有人洗刷恭桶,更遠一點還有人取水——這坊中的井水都是上等人們用的,下人食水便取自此渠,在古人的心裡,活水就是幹淨的,髒的會随水流走。
可是按他學到的傳染病和防治知識,是不能這樣的,血吸蟲會在水中傳染,接觸到人的皮膚,就會進入人體,再通口糞口傳播,繁殖成為新的傳染源。
他抿了抿嘴,終是沒上前去阻止。
先前他去告訴王氏,讓仆人不要用江水洗漱,做飯之前必得洗手,王氏雖同意且下令,但仆奴們看他的目光,再也沒有一絲善意,反而都帶着憤恨。
這條街井水是不夠的,醫生的一句話,便憑空添了無數麻煩,讓他們得去更遠處的取水,所以便有人陽奉陰違,繼續去河邊洗刷。
他見過了一次,便告訴了王氏,然而王氏不是批評,而是直接讓人把違反她話的奴仆仗責,雖然被他勸住了,可那奴仆依然被趕出了衛家,當時她跪地懇求,說一但離開,無依無靠,如今外邊征糧服役甚重,她會活不下來的。
但這并不能打動主家,王氏客氣地告訴他,這已經是開恩了。
後來他在王家,便受了不少刁難,他當然可以報告,但不過是多添一條人命罷了。
他平時洗手、喝茶水的行為,在下人看來,就是比貴人們還矯情、難伺候。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分外想念上黨,在那裡,他們這些醫生說話,便沒有不會聽的,甚至會奉為圭臬,執行的一絲不苟。
……
去沈氏商鋪的路甚熟,他們平時的藥材都是從這裡買來的,否則根本沒時間去采藥。
來到商鋪門口時,他遇到了一位學長,兩人目光一對,相互苦笑。
“真難,”他嘀咕一聲,“怎麼說都不會聽。”
“是啊,”學長心有戚戚道,“你還好,畢竟是在烏衣巷那邊,都是權貴,我在城東的貧民區,每天還要防着醫鬧。”
“如此甚慘,但那裡病人凡多,且可練手。”他笑了笑,揶揄道,“隻是不知你剖人可有挨打?”
“孟老大不是給過解決辦法麼?”學長輕蔑一笑,“過來打出一點名氣後,帶幾個憨厚老實能打的徒弟,不怕他們偷學,平時多多指點,便感激恩德,敢鬧事的,我不開口,他們就已經出頭了,至于解剖,當然是要拉徒弟下水,告訴他們醫理,解剖後找個地方葬了,還送墓碑。”
他們解剖的都是無親無故的病死之人,送最後一程,反而能得到他們生前感激,死的前問他們願意不,願意就送墓碑棺材,不願意,那抱歉,隻能送一卷席子,沒辦法,建邺的生活成本高啊。
一般對方都會願意——南逃的,都是見慣了厮殺,多兩道疤的事情,反正也不會痛。
再者,在這時人的心裡,要是沒有棺材,萬一被野狗拖出來,又豈是一道疤痕能解決的?更何況若留下墓碑,那失散的親人或許還能尋到痕迹,給點供奉,免于成為孤魂。
就在這時,旁邊一個清冷聲音道:“你們生怕别人不知道搞的操作麼?”
兩人同時一驚,立刻滿臉乖巧,看到對面房間時坐的是另外一個姑娘後,這才松了口氣:“是靜主任。”
還好還好,靜主任雖然和孟老大是閨蜜,但為人溫柔,善解人意,好對付得多。
學長甚至第一時間從藥箱裡拿出了一合物料,獻寶一樣沖上去:“靜姑娘,這是我幫你找到的‘八角’、‘桂皮’、‘草果’、‘白蔻’你看對不對……”
靜*孟岚*深姑娘看着自己被對方握住的爪子,再看看那些自己一個都不知道運用的物品,眯起眼睛,微笑道:“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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