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微微晃動,那人似乎是從上面飛身而下,站在了馬車旁:“也許是十天前知道你要來,平日藏匿起來的精怪都傾巢出動了罷,天下誰人不知裴大将軍戰功赫赫,用兵如神,是那勾陳大帝轉世。窮鄉僻壤的都沒見過世面,想前來膜拜參見則個!”
“你可别臊我了!什麼勾陳紫微的……閑話少扯,這是你嫂子秀容。秀容,這便是我相交多年的靈素真人,你喚她老素便成。”
“平日裡時常聽子誠談起真人,如今一見,果然是仙風道骨……”
“見過嫂子,嚯,我在山中多年,竟不知如今的娘子都生這麼好看了麼……”
裴遠時掀開簾子,看見車邊上正交談的三人,那個随意披着道袍,身量頗高,頭上亂糟糟地挽着個混元髻,正不住地摸着姨母的手的女觀……應當就是邀請父親此行的友人了吧,似乎叫,靈素真人?
裴遠時無法把這個仙氣飄飄的道号,同眼前這個潦草,甚至帶着些許猥瑣的女子聯系在一起。
他打量着道人,道人也發現了他:“喲,這是——小裴?”
裴遠時從車裡鑽出來,下到地面向她行了個禮,父親在旁邊笑道:“正是犬子,名是遠時,今年已經滿過十歲了。”
“不錯,不錯,”靈素真人笑着點點他,“比你老子俊俏上許多倍。”
“去你的!”父親推了她一把,“酒菜可準備齊活了?今晚定叫你這個臭道士醉到找不着北!”
“我長住這,找不着北又何妨,倒是你要是找不着北,到時候歸家就成問題了……”
跟裴遠時預想的不同,靈素真人看上去邋遢随意,不着邊際,但她所住的道觀倒是十分精緻氣派,并非他所想的草舍茅屋之類。
雖正值夜晚,看得并不真切,但青石的地磚,雕花的屋檐,鋪了紗的窗扉,這處小觀雖占地不廣,但細節處處透着講究,就算放在長安,也是絲毫不遜色的。
晚上吃的也相當不錯,一桌俱是山野好味,都十分能入口,其中一道烤兔子尤其有滋味,鮮香爽口,他連接吃了好幾筷。
父親要同老友飲酒談天,姨母亦相陪,他百無聊賴,說困乏,自行回屋子歇下了。
竟然還能單獨分到一間屋子,不用同父親一處擠……他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張寬闊的木桌,桌子顯然是經常被使用的,有不少斑駁的舊痕,山高路遠,還有誰經常來這裡嗎?他定睛一看,桌面一角,似乎有人在上面用刀刻上了字……
親……澈?或許因為力度不夠,字的橫撇豎捺并不是十分清晰,他費力辨認片刻,終究沒了興趣,起身去榻上躺下了。
棉絮是新套上的,散發着好聞的松竹氣息,裴遠時翻了個身,面朝着牆,忽然發現床與牆的夾縫中露出事物的一角……是一本書?
他伸手把它抽出,在燭火下一照,封面皺皺巴巴,寫着四個大字“洛川遊記”,這不就是自己白日在車上讀的那本嗎?
沒想到住過這個房間的人也有這本書,他随意翻開,比起封面的殘破,内頁幹淨完整了許多,反正一時半會兒沒有睡意,他細細地讀了起來。
第33章夏記(中)
“橋之西有小徑,自北而南,溯流循峽者,乃浪滄衛通大理道,與大道“十”字交之。大道随流少北,即西上嶺,盤旋而上,或峻或夷……二十六日晨,飯于小樓。通事父言,木公聞餘至,甚喜,即命以明晨往解脫林候見。逾諸從者,備七日糧以從,蓋将為七日款也。”
這部分講的是雲南地貌風物,地勢陡峭,多峻谷急流,作者由北往南,走了一個月,從青蓮界走出東峽谷,到了麗江地界,受了當地首領的款待。
“二十七日微雨。坐通事小樓,追錄前記。其地杏花始殘,桃猶初放,蓋愈北而寒也。”
裴遠時斜靠在榻上,手指劃過一行行字,他忽然發現文中某一段話被人用炭筆圈畫了出來,圈畫出來的内容……
“初三日餘以叙稿送進,複令大把事來謝。所饋酒果,有白葡萄、龍眼、荔枝諸貴品,酥餅油線、細若發絲,中纏松子肉為片,甚松脆。發糖白糖為絲,細過于發,千條萬縷,合揉為一,以細面拌之,合而不膩。諸奇點。”
這一段中,“白葡萄”和“荔枝”各被畫上了圈,寫酥餅油糖的做法那幾句,也有明顯的勾畫記号。
是這本書的主人留下來的嗎?
本以為書保存的破爛不堪,還被塞在牆角旮旯裡,定是主人不上心的緣故,沒想到并非如此。按理說,既然主人留下了記号,此書已經算是極其私人的東西了,外人不應該再随便翻閱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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