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靜婉下意識的将藥藏在身後,她環視一周:“娘呢?”
“去王嬸嬸家給小妹妹做衣服去了。”阿妹乖巧回答。
孟靜婉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給她的機會,偏偏這麼巧,她手上拿着藥,父親和劉氏都不在家。
孟靜婉教三郎和阿妹自己去玩,她提着藥在院子裡躊躇一陣,之後直奔廚房。
她将廚房的門關上,積年的木門已有錯位,關不嚴實,合上時,門與門框間有一條很大的縫隙,有一束光透進來,在地上折成長長的亮影。
孟靜婉去拿藥壺時,手都是抖得。
她已記不得自己是如何煎出這碗藥的,她隻知道,她的手,她的身子,她的心一直在抖,當她端着藥,走在廚房至自己房間那一段短短的路上時,她險些将手上的藥碗摔了。
孟靜婉端着藥回到房間,飛快将房門關嚴落鎖。
書案上,那碗黑色的藥,正散着苦澀的味道,孟靜婉坐在案旁,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碗藥,盯着它散起的騰騰白霧。
她幾番擡手,可每當指尖觸到碗身時,也許是極燙,她飛快的将手撤回來。
如此不知許久,等得那碗藥不再有白霧,似乎冷卻了。
她仍是沒有勇氣去碰那藥。
原來在她腹中活着一個生命,它可以脆弱的,就單單這一碗湯下去,便足以殺死他,他也可以,就像當年三郎和阿妹在劉娘肚子裡一樣,慢慢長大,可以睜眼看一看世間,可以在窗下嬉笑歡鬧,甚至抱着她,喚她阿娘。
孟靜婉眼眶蓦然間濕了。
即便他不該來,即便他的出現就是個錯誤,即便他的到來許會将她推向萬劫不複之地,可是她還是忍不下心,他是她的孩子啊,活于她的腹中,與她血脈相連,與她共用着一個心跳。
她怎能放棄他,如何放棄他。
孟靜婉擡手撫上自己的面頰,那裡不知何時,已濕漉一片。
可她若生下他,就注定不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她深知不完整的家會有多少傷痛,會有多少想念,又會有多少自卑多少沉默……
她曾幻想過,若日後她嫁給自己心愛的人,有了孩子,她定要給他們足夠的愛,不要他們經曆她曾經曆的痛苦,可她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有一個人,他的出現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甚至要她的孩子,如她一般活着。
孟靜婉不是沒想過,這件事要不要裴綽知情。
可是教他知情了又能如何,她不願嫁給他,他也不會願意娶她。這本就是一個錯誤,他不會給她結果,教他知曉了,不過是徒增她自己的難堪罷了。
更何況他本就誤會深深,若是以為她想以此要挾他,隻會增加他的反感,也會對父親不利……
孟靜婉再次擡手,一點一點觸上已經微涼的藥碗,她給不了這個孩子幸福,她也承擔不起這個孩子的未來,她的家庭,她的父親也承受不住這個孩子的到來。
父親坦蕩一生,從未教人指責過臉面。
父親常與她說,說她是他的驕傲。
可是她卻丢了他的臉,丢了孟家的臉。
若是這個孩子留下來,要父親如何背負,如何承受外人的指責,說他的女兒未婚與人私通,還懷了孽種。
孟靜婉哭得厲害,眼前全是模糊,她手捧藥,冷卻後的湯藥更為苦澀,充斥鼻息,她垂眸盯看着,任由眼淚滴滴砸落碗中。
孟靜婉壓抑着身體的顫抖,她合上雙眼,緊咬着牙關,似乎一股混來的決絕,猛的擡手将藥送到唇邊。
房門忽然被用力砸響。
孟靜婉一驚,她方睜開眸,下一瞬她鎖上的屋門被人破開,一道身影竄至身前。
她尚不及反應,手中便是一空。
孟靜婉仰頭,愣愣的望着突然出現的人,眼眶中含着的淚,不由自主的一滴并着一滴滑落下來。
裴綽手中握着從孟靜婉那奪過來的藥,他站在她身前,胸膛劇烈起伏,氣息不穩的定定看着她。
裴綽策馬急急趕至孟家,他幾乎是闖進院子,跑到她的房間發現她的屋門落了鎖,他不知是何種情緒,教他無所顧忌,用力踹開她的門,闖進來便見她端着藥欲喝下。
孟靜婉沒想到裴綽會在此時出現,她從最初的震驚中回來,發現他搶走了她的藥,她幾乎是本能的想要奪回來。
裴綽幾乎是一路懷着憤怒趕來,待破門而入,見她淚流滿面的模樣,心上竟一時隐隐的奇怪的泛疼,他的怒沒由得就消了一半,可是現下,見她還想從他這搶過來,本消了的怒意瞬間湧了上來。
裴綽‘嘭’的一聲将手中的藥碗摔在地上,瓷片四碎,藥汁濺了滿地。
她見他愠怒的面色,被他這舉動驚得身子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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