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參議,身上無瘢痕文繡,發色黑如墨玉,陽氣充沛旺盛,方才聽他說話,聲喉清涼,是齊整孩子,絕沒有半點毛病。”
“那好了。”薛瑩将寫完的紙收進奉宮錦囊,貼身揣進懷裡,又叫女婢給醫官領了賞錢,也上轎往内廷行去。路上又囑咐沈雁道,“見了陛下,務必事事小心,主上天威難測,絕不可拂逆她心意。”
薛瑩話說的委婉,不過沈雁聽明白了,這“天威難測”,那就是脾氣不好的意思。他輕咳一聲,露出個颠倒衆生的笑,乖巧應道,“謝過姐姐提點,我一定諸事謹慎。”
沈雁不是個有多少骨氣的人,他不似父母和哥哥姐姐,從沒上過戰場,覺得自己隻有十七歲,若現在就沒了命也太可怕了一點。要事事百依百順,讨得皇帝歡心就能保住性命,繼續在宮裡混吃等死做他的小公子,沈雁沒有不樂意的。
當天下午才出申時,停轎竹枝館。這是處楚館,仿前朝内廷中翠影殿側館所建,八根泥金拱寶柱矗立館中,影壁上畫着楚庭神祗與雙頭怪獸纏鬥。
白日,奢華明麗;晚上,鬼影幢幢。
直到當日晚上,仍不見人來,沈雁跪在硬墊子上,雙腳酸麻,饑寒交迫。
一個侍女在把窗戶打開,拿着三尺多長的銅柄燭台,從窗外把他給燈點上了,随即為避嫌,逃也似地飛走了,隻剩個不大點的小蠟燈在裡沈雁很遠的門口搖曳,兩頭怪獸和目眦欲裂的神祗宛如活了過來,小公子淚流滿面。
好姐姐,你這還不如不點。
他數着梆子敲過的聲音,自忖約莫過了亥時,這才聽見敲門的聲音,隻外頭依舊空空蕩蕩,沒有皇帝儀仗,也沒一寸燈火。
沈雁沒來由打了個激靈——怕不是鬼!
章四
敲門聲還在持續,沈小公子抱着一根泥金拱寶柱直打哆嗦。
敲門聲越來越大,他隻得慘白着一張臉,膝行過去用手指頭尖将半扇門撬開個縫兒,一隻眼順着門縫兒往外看去,
“請問是哪位?”
即便是鬼,也會因為他态度客氣而免找他麻煩的吧。
門外站着個穿白衣的少年,北方朝廷以玄為兇色,赤為吉色,白為潔淨之色;可在沈雁家鄉,白是大兇之色,除了死人斂服,不做活人衣物。一身白衣,在沈雁看來可就着實是死人打扮了。
在竹枝館門外發現的這一身死人打扮的少年,讓沈雁“嗷”了一嗓子,差點吓飛起來。
就在這混亂之中他還仍記着那素未謀面的皇帝沒親見自己,因此不能從地上起身。他膝行連連後退,速度之快令膝蓋禁不住火辣辣地疼。
一定,破皮了。沈雁心中淚垂,捂住自己的膝蓋,緊張地看着白衣少年離自己越來越近。
這男孩跟他歲數仿佛,若沈雁是豐神俊朗,光比曜日,那眼前這男孩,就得稱賞他滿月美貌,除去身量瘦削挺拔,又别有惹人氣韻,面如桃花,目比秋水,眉間愁似春山盡,眼波橫如掖水流。
不過,他好像天生缺乏察言觀色的能力,證據就是他絲毫不覺沈雁此時的恐懼,帶着那身月色般飄然的白衣,端靜地俯下身,臉上竟有些輕巧笑意,
這使得他像個月下孤魂,沈雁躲在柱子陰影下瑟瑟發抖。
“你就是他們說的沈家公子?聽說你是伯藍人……”他低下頭,黑緞子似的長發從肩上散下來,薄透着月光。
“你們伯藍人的眼睛都這樣的嗎?……這也實在好看。”孤魂開口,嗓音也如明月般清朗,他疑惑地看着沈雁,“你捂着膝蓋幹什麼?”
他笑的模樣如星垂天水,但至少沈雁看見了他的影子,明白過來這不速之客是人非鬼。他臉上端秀笑意更令人心生好感,沈雁捂着膝蓋從柱子的陰影裡磨蹭着出來,白衣少年将手放在他肩頭,繼續笑盈盈地問,
“内廷參議大人叫你在這兒等陛下?”
沈雁點頭。
“等了多久了?”他彎着腰跟他對臉,問道。
沈雁不知他是誰,又不敢不答他的話,便怯怯答道,“不多。”
……才兩個時辰。
“不知閣下……”沈雁剛想開口,又被白衣少年自說自話地堵了回去,“那就好。”他笑眯眯,“還得再等個把時辰過去呢。”
沈雁差點沒趴到地上去。少年将雙手抄在沉甸甸的袖子裡,眉眼俊逸又不乏促狹神色。
“反正我那時候是等了這麼久的。”
“你那時候?”沈雁聽他這麼說,心裡閃過道光,差不多猜着了他是宮裡什麼人,
“您也是宮中王夫?”他試探着問。
少年毫無芥蒂地點頭,在他身邊盤腿坐下來,“在下薛信世,正是陛下王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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