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外婆說,你把那個胡姬已經帶回家了?”這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李賢自然不會否認,遂點了點頭,就連解釋的工作也沒費神。老媽這分明不是興師問罪,他不用自個吓自個。果然,下一刻,武後就忽然往他身邊一坐,吓得他趕緊挪開了些許,可耳朵還是被拎住了。“我已經和你父皇說好,十月給你加冠,婚期也正在商量。所以,你這段時間給我老實些,别成天在外頭鬼混,整日裡流傳些豔詩!高句麗的事情已經夠讓你父皇和我頭痛了,你若是再添亂,到時候我少不得禀明你父皇禁閉你幾日!還有,李績上回見你父皇的時候,暗示說可以讓你在外頭曆練曆練,這是什麼意思?”如果說前頭的警告李賢還能當作耳旁風,那最後一句就着實讓他頭痛了。說起來都是李績這老狐狸狡猾,說話說一半,留這麼個麻煩給自己,這不是害人麼?雖說旁邊傳來陣陣馨香,但他此刻被武後炯炯的眼神逼住,連深呼吸和咽唾沫都不敢,那顆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許久,他才稍稍打點好了那腔心思:“母後,這大唐剛剛開國那會兒,不管是江夏王還是河間王,不都是在戰場上建功的?我就是想去見識一下而已,哪怕不上戰場也行,當然,若是能夠……就更好了。”“就憑你那花拳繡腿紙上談兵,就想統兵?”雖說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但武後面上的神情卻洩露出她心底的猶豫。别人不知道李賢的心性,她卻知道這個兒子最是任性不過,若是一口拒絕,到時候指不定偷偷跑去遼東也很難說。高麗泉蓋蘇文已經死了,泉男生仿佛有歸降大唐的意思,也就是說,那仗應該并不難打,如果是這樣……她忽然搖了搖頭,就算不危險,也斷然沒有讓皇帝嫡子跑到那裡去的道理。如今不是當初大唐初立四處兵荒馬亂的時候了,就算李賢和李弘兄弟再和睦,也難免那些官員不往亂七八糟的方向去想。越是往深處權衡,她越是頭痛,可一看到李賢可憐巴巴望着自己的模樣,她免不了又有些心軟。她有四兒一女,但即便如此,最最貼心而且能夠派上用場的,還是李賢。她才不相信李賢真的在李績那裡學到了什麼舉世無雙的兵法,或是萬夫不擋之勇,因此還是把此事歸結到了兒子的胡鬧上頭。既然是胡鬧,想個辦法讓他遂了心願,卻又無幹大局,那不就結了?“好了,這件事我到時候想想辦法。”李賢沒想到老媽居然會給出這樣一個回答,登時愣在了那裡——按照他原本的預計,大概這次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見得會成功,誰知就是那麼一句話,武後居然答應了?他不自覺地伸手去掐了一下大腿,立刻感覺到一股痛楚,這才欣喜了起來。竟然不是做夢!“此次既然要打高句麗,免不了需要新羅合力出兵,我看金明嘉似乎對你很有好感,你就是虛與委蛇,也對她客氣些。聽說上次她跟你去了安康樓,結果被你氣走了。新羅雖然是小國,但卻是大唐在海東最可靠的藩屬,總比一個異域胡姬重要,你明白麼?”誰傳的謠言?那次分明是小金自個走人,哪裡是他把人氣走了?瞧見武後一下子變得凜然的面色,雖說李賢心中不以為然,甚至很想嗤笑一番,但還是硬生生止住了。他可以巧舌如簧說服李弘,那是憑借他多年以來對這位哥哥的影響力;但是,要憑這種衆人心目中的歪理說動武後,或者他老爹李治?那是癡心妄想!别說他隻不過是沛王,就算他是太子,在這種事情上的發言權也不見得比一個宰相強!武後笑看李賢瞬息萬變的臉色,這才松開了拎着李賢耳朵的手。她在其他兒女面前或溫柔或嚴厲,從來不像面對李賢這般放松惬意,這耳提面命更是隻有面對李賢才會做出來。略一思忖,她便又提醒道:“你既然已經快要成年,這封地也該換一換了。”從潞王封沛王,接下來又要封什麼王?對于這種虛名,李賢向來不留心。他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幾乎都在外邊當刺史,隻有他和李顯李旭輪都是朝廷委派長史在封地上,自個卻在京城過逍遙日子。所以,不管是什麼王,他都是無所謂的。當然,老媽既然說了,他免不了笑嘻嘻地問了一句:“母後,我的新封地在哪,能不能透露一二?”“你是陛下嫡子,如今又即将加冠,到時候自然是封僅次于太子的雍王。”雍王雍王,自然是坐鎮雍州,所謂的雍州就是後世俗稱京兆府那塊地,内中最重要的就是關中長安。所以,這領雍州牧的雍王自然是皇帝最最親信的皇子擔當,李賢若是封雍王,也是意料之中。毫不意外的李賢才剛剛聳動了一下肩膀表示這一消息毫不新鮮,腦袋就又被武後敲了一下。“領雍州牧,兼左武衛大将軍,授涼州大都督,這還不好?不必去那些窮山惡水的地方當刺史,你居然不高興?要不我和你父皇說一聲,調你到振州去當刺史?”雖然知道是玩笑,李賢還是吓了一跳,趕緊陪着笑臉表示了自己對這一安排的感謝。笑話,振州可是遠在海南島,他可不想在天涯海角數星星過日子!看來,這個沛王的封号,很快就要到頭了。心頭肉果然有心頭肉的待遇,和某些苦命娃沒法比!家門被人堵了,禍水東引李賢念叨苦命娃的時候,某位名雖貴為皇子,實質上卻危若累卵的尊貴人物正處于崩潰的邊緣。他曾經很幸運地當上了太子,但為了保命,他親自恭恭敬敬地獻出了太子的寶座,換來了自己十幾年的安全。然而,四周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四周都是一雙雙監視的眼睛,長年累月這般擔驚受怕下來,他着實忍不住了。所以,此時此刻,李忠就在絞盡腦汁想着那封即将送上京城的書信——榮華富貴很重要,但是,如果沒命享受,那一切都是空的!三年前身邊的侍女仆從被人強行換掉,他從梁王被貶為庶人,被強行遷來這黔州,來者那副氣勢洶洶的樣子他至今無法忘記。他甚至不知道朝廷中發生了什麼,隻知道,懸在頭頂的利劍又下落了幾分,離着那顆大好頭顱隻差纖毫。也不知從哪裡吹來了一陣風,燈台上的火光微微跳動了兩下,讓那個伏案疾書的人停頓了一下,擡頭四處望了望。發覺并沒有任何端倪,他這才放心地繼續奮筆疾書了起來——時間有限,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大難臨頭,與其再這樣擔驚受怕地過日子,不若一下子把所有能放棄的都放棄了!嘎吱——一個刺耳的聲音倏地傳來,他不覺心裡一顫,緊接着便努力擡起了頭。然而,看清門外那個人隻是一個老仆之後,他微微松了一口氣,揮揮手示意對方離開。然而,等到大門重新嘎吱嘎吱地關上,他蘸滿濃墨的筆卻再也無法落下,右手甚至在瑟瑟發抖。這裡是黔州,當初廢太子李承乾就是死在這裡,長孫無忌也是死在這裡,每晚隻要一合眼,他仿佛就能夠看到那位伯父和那位舅爺在向他招手,同時釋放出足以讓他窒息的寒意。難道,他李忠也要死在這裡麼?次日一大早,某位收了不少好處的信使便帶了厚厚一封信前往洛陽。然而,僅僅三天之後,一封由黔州刺史發出的加急文書就由人快馬加鞭同樣送往洛陽。兩封信一早一晚,卻幾乎是同時抵達了中書省。親王不奉诏不得在中書門下兩省逗留,這條诏令在大唐從來就不是被奉為金科玉律的。隻要你有足夠的權,或者你有足夠的勢,哪怕是你成天在中書門下兩省晃悠,也沒有人敢出口半個字。當然,李賢還沒這麼大的面子,但跟在東宮太子李弘身後,他自是暢通無阻。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權臣強勢上位手劄 末世重生:囤貨百億,女神全來了 繁華的歲月 農門醫女:我帶着全家緻富了 三萬買房,小鎮養老 一戰之名 隻聽他的話+番外 曾與你舊夢一場 予你情深終老 總裁夫人每天都想離婚 天價嬌妻:撒旦總裁的秘密情人 廢柴擺爛?請看我打臉女神全過程 我有一個百寶袋 初戀少女九分甜(出書版) 鬥破之我是蕭炎三哥 聽說,你愛我 鬥轉乾坤任我行 苦窯進修後我重生了,從趕海開啟富豪之路 四合院:開局捅了婁子 朱門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