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數裡,又見一條豐草茂盛的小河,何沅君心情低落,無意識的沿着河濱而行,因心中藏着事,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待突然聽到低低的人聲,猛的回神,便見不遠處一位白須老頭朝幾名粗布衣衫的漁人低聲吩咐着什麼,然後匆匆忙忙離去。何沅君瞄了那老頭一眼,見他身穿着黃褐短衫,右手抓着一把大浦扇,也沒什麼奇特的,便不在意。正想轉身走時,卻見那幾名漁人竟開始抱着一些木樁子按一定的距離比例打在河裡,比比劃劃,遠遠的聽到一名漁人嘟嚷什麼“不知那位大爺要做甚,恁地古怪,在水中打樁,這樁頂要離水面五六寸,嘿,真是沒事找俺們樂子麼……”心裡不禁一陣驚奇。等那些漁人忙活了幾個時辰,終于收工回家,已是傍晚時分,天色将暮。何沅君竟也好奇的蹲在岸邊豐草間一蹲幾個時辰,心裡有個古怪的想法慢慢浮上來。想起了以前鞠塵給她說過一個騙子的故事,有一對孿生兄弟,哥哥是個沒本事的騙子,武功之差、臉皮之厚也算空前絕後了,可又臭美的想頗取世人豔羨尊敬的目光,想出了些取巧的高明點子,什麼吸煙裝内功、用鑽石戒指切割瓷杯、用鐵皮空心缸和河心暗樁假充輕功之類的,着實讓不知情的人歎為觀止,肅然起敬。何沅君掩唇輕笑,想起鞠塵面無表情的給自己講一些江湖轶事,隻為給她開開眼界,長些見識,免得給人騙了。何沅君四處瞧了瞧,見附近沒什麼人,便循着剛才漁人打在河裡的木樁順序,縱身一躍,足不停步的從河面走過去,身形凝穩,河水隻浸及小腿,遠遠看過去,仿佛人真的在水上飄一般。“妙極妙極!”何沅君心生佩服。來來回回在河兩岸走了幾回,何沅君樂不可支,思忖那人的做法怎麼與鞠塵講述的騙子的做法那麼相似呢?“那老頭真有趣,竟然想去這等妙法子,這下子真的可以在水上飄啦!”笑了一陣,想起鞠塵現在還蹤迹全無、生死未蔔,何沅君又開始失落起來,失了玩興,見天色已晚,決定還是先進城休息一晚,明天再好好整理一番,看能不能尋個機緣進入歸雲莊。26兩地兩思不是自己的,就是不知道愛惜啊!對這具身體的損傷程度,鞠塵不是不知道,可是,似乎某些時候,一些事情的發生完全不是她所能控制的。清風拂面,林間的青草萋萋,陽光自樹稍跌落,點點跳動在樹下栖息的白衣女子身上,光影斑駁間,是說不出的精彩紛呈。幾隻無害的小動物在林間跳躍着,見到安靜靠坐在樹下的人,卻也不慌張逃竄,反而蹦蹦跳跳的跑到女子身邊,用身體磨蹭着那順滑的直拽地的白衣。鞠塵張開眼,淡淡瞥了眼聚在身邊的一些松鼠野兔獐子之類的小動物,然後伸出白晰漂亮的手,撫了撫某隻兔子一身絨絨的毛發。雪團般的小兔子眯起寶石似的紅眼睛,似乎很享受這位渾身盡萦繞着純淨靈力的祀風師的撫弄。突然感覺胸口一陣翻湧的疼痛,鞠塵收回手捂住胸坎,一手掩唇咳了下,須臾,唇角泌出細細的血絲,連帶幾點血漬染紅了白色的衣袖。“叭!”一隻白玉色的精巧瓷瓶從天而降輕飄飄的落在鞠塵雙膝上,樹上傳來了男子冷冽低磁的聲音:“口服,兩粒!”鞠塵微擰眉,将瓶子撥到一旁,繼續咳了幾聲。安靜的林間,隻聽得見一陣壓抑的咳嗽,雪白的衣裳漸漸染上紅花。一道人影自樹上款款而落,隔空彈了幾下,鞠塵頓時感覺到胸口凝滞的氣漸漸順緩過來。鞠塵瞥了不遠處青衣翩飛、長身玉立的男子一眼,若無其事的從瓷瓶中倒出兩粒泌着清香的朱紅色藥丸口服。黃藥師看着她,目光沉斂如水。午時的陽光破碎的跳動在女子蒼白透明的肌膚上,唇色是輕淺的粉白,一臉倦容。休息了一陣,感覺好多了,鞠塵正要站起身,突然見原本圍在身旁的一些小動物們躬起身體、絨毛直豎,如臨大敵,有些甚至慌不擇路逃竄。正奇怪着,就聽見一聲兇猛的野獸吼嘯聲,一隻金黃色的猛獸從一處樹叢中跳出,如一道金色流虹般撲向黃藥師。修長的青色身影撥地而起,姿态翩然,躍立于樹上,黃金豹呲牙咆哮,尖尖的獠牙在陽光下泛着光。成為猛獸目标的黃藥師冷哼一聲,根本沒将這隻人人懼怕的兇獸放之眼裡,一個指彈指神通擊過去。“小心——”鞠塵叫道。就見黃金豹靈敏的跳開,但還是不夠快傷到了耳尖,割開了一道小小的口子,血流了出來。黃金豹頓時躬起身體,擺出猛獸進攻的動作,朝樹上的人呲着尖銳的獠牙。“黃金,過來!”鞠塵看着一人一獸的對峙,熟強熟弱顯而易見,不禁出口将那隻豹子喚過來,省得黃金豹吃虧。黃金豹朝黃藥師威懾的呲牙一番後,方乖乖的走到鞠塵身邊,用濕潤的鼻尖拱拱鞠塵的手心。鞠塵摸摸它的腦袋,掏出懷裡的傷藥給黃金豹耳尖上的傷口塗抹,然後拍拍似乎受了委屈的豹子,讓它别那麼介意——畢竟那可是中原五絕之一的東邪黃藥師,武林高手都難在他手上讨巧,何況隻是一隻獸?黃藥師有些驚訝的看着那隻似乎很通人性的黃金豹,爾後認出了鞠塵手裡的那瓶傷藥,似乎是出自桃花島的所産,不正是自己丢給鞠塵的麼?意識到這女人竟然毫不在意的拿以珍貴藥材練成的藥給一隻畜生治傷,黃藥師不禁緘默了。“黃金,我沒事,不用擔心……嗯,不用跟着我了,你先去找阿沅吧,我也會很快就過去的。”鞠塵吩咐它,何沅君不知道怎麼樣了,想她一個從未獨身出過遠門的小姑娘,不知道會不會遇到壞人或因不谙世事一個小心便給人騙财騙色,鞠塵對何沅君那軟性子姑娘沒什麼信心,決定讓黃金豹去襯襯罷。聞言,樹上的男人眯起眼,有些明悟。怨不得這女人執意要往宜興而去,全然不理會身上的傷,原來是為了去找人。哼,拖着一身的傷,若不是有他在,這女人恐怕不知死了多少回了。黃金豹嗚咽了一聲,似乎是頗不甘願,但又抵不住祀風師沒什麼憐憫軟性的反應,隻得再用腦袋拱拱鞠塵的手,又朝黃藥師威脅性的咆哮幾聲,方離開。鞠塵拍拍手,站起身。“我休息好了,走罷!”鞠塵淡淡的說。黃藥師瞥了她一眼,旋身降落地上,施施然的走在野草蔓生的林中。鞠塵慢慢跟上,一前一後的兩道身影,不緊不慢的走過清幽的樹林。天色稍暗,何沅君不得已就近在離太湖不遠的一個小鎮的客棧住下。是夜,何沅君熄了燈,和衣而眠,睡至半夜突聽見窗外一陣輕悄的“咚咚”剝喙聲,何沅君本就沒睡着,猛的睜眼屏氣凝神,暗暗捏緊身側的劍。隻聽得門栓松動的聲音,一個黑影鬼鬼祟祟的摸進來,聽聲音腳步沉凝,倒不像個武功高強之輩。難道是師父經常說的那種不入流的采花賊?何沅君暗惕,在來人伸出手撩開床賬之時,猛地翻身坐起,手心凝力一掌将欺進來的人打飛。那人哼也不哼一聲就往後仰倒在地上,一會便沒了動靜。死了麼?何沅君吓了一跳,趕緊奔去點然桌上的燈。待火光朦朦胧胧的照亮一室時,何沅君這才看清地上的人隻是個普通身形的男子,一臉市井之徒的市儈之相。似乎隻是平常那種劫才劫色的肖小之輩,以為她是個小姑娘好欺負。何沅君伸手放在男人鼻下,感到輕微的呼吸,方松了口氣,一時怔怔的坐在床邊,半晌無語。果然,離開了鞠塵,才知道當初離家時義母的擔心。自己還是太年輕了又沒有什麼經驗,遇到一點小事也會亂了分寸。沒有了師父在旁,一瞬間,心裡湧上一股深沉的孤單,無助不安,惶然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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