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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霖提壺沏茶，他說:&ldo;我與你無冤無仇，我無意殺你。&rdo;&ldo;五百年前君上弑君殺父，緻使九天境中血流成河。&rdo;宗音說，&ldo;今日一見，又有何見教?&rdo;&ldo;豈敢見教。&rdo;蒼霁說，&ldo;你如今棄封藏匿，東海境内冰封千裡，凍死千萬人也不在話下。他臨松君豈能在你跟前說&lso;見教&rso;兩字?&rdo;&ldo;既然道不相同。&rdo;宗音面色不改，&ldo;就無須再談了。&rdo;蒼霁稍擡了擡頭:&ldo;你鱗片現形，是被龍息震懾如此。龍息就在這院中，内子便是促使你化龍機緣的貴人。今日不是我們要與你談，而是你要與我們談。&rdo;宗音聞言默聲，他半晌後說:&ldo;數月前東君曾道貴人将至，原是臨松君。臨松君泯滅九天台之上，怎麼帶着龍息?北方蒼帝喪于殺戈君槍下，與君上又是什麼關系?&rdo;&ldo;你如今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便不要探聽旁事，免得節外生枝。&rdo;淨霖杯盞輕置，道，&ldo;天晚欲來雪，能飲一杯無?&rdo;&ldo;尊者賜，莫推辭。&rdo;宗音拭手，幾步上前，盤坐于案前。他半身精光，背部蔓生鱗紋，突地一瞧，反倒有些詭異之感。他坐定後接着說，&ldo;我承東君的情，已在東海藏了半年。&rdo;&ldo;原是他整出的幺蛾子。&rdo;蒼霁坐直身，對淨霖說，&ldo;他當時話不說清，隻怕是擔心隔牆有耳。&rdo;&ldo;他行蹤不定，用意不明。&rdo;淨霖再看向宗音，&ldo;若非事已無力回天，憑他的才智，必不會替你出此下策。你做了什麼?&rdo;宗音沉默地端坐，背後細雪漸落。他凝視着案上茶盞，許久後，才說:&ldo;我心慕凡女，娶其為妻。她身懷有孕，已經六個月了。&rdo;山院雪岑寂，銅鈴忽搖響。淨霖心下一歎。覺得此番不好渡了。宗音身居東海，肩擔要職。他在三界之間素來有剛直不阿、私情不容的名稱，九天境群神中浪蕩者常有，皆被收入&ldo;鑒欲譜&rdo;中由追魂獄監察。然而這個&ldo;鑒欲譜&rdo;的編錄，亦有宗音的一份功勞在其中。恐怕連他自己都萬萬不曾想到，有一日會心慕凡女，違律藏情。宗音的院子藏在此山三十裡處，依山傍水，尋常樸素。蒼霁見這院子的石牆壘得漂亮結實，便猜該是宗音自己的手筆。木門推開了進去，院子不大，連枕蟬院一半都不到。裡邊鋪了條青石路，打掃得幹淨，為了防滑，還墊了層粗麻編的長草席。左側扶了株杏樹，粗枝壯臂上垂着個秋千。右側菜田整齊，雪下還翹着一兩隻綠葉。宗音将野豬拖到了空地，對屋内喚了聲:&ldo;阿月，有客人來訪了。&rdo;屋内的木闆移開，垂簾被挑起，露出個嬌憨的姑娘。她見着宗音，眼裡便歡喜，頰邊微微凹出個梨渦，那熬了幾日的汁糖也甜不過如此。蒼霁和淨霖都似見着了山澗泓泉，仿佛&ldo;呼噜&rdo;一聲，随着她的笑靥，心頭的百般雜念盡數除去，變得輕輕松松。山月布衣荊钗，撐着身迎道:&ldo;兩位快快請進，這寒冬臘月，站久了腳麻!&rdo;又轉向宗音，語氣便略嬌嗔，&ldo;出門前新給你套的衣裳，逛一趟便沒了蹤影!凍壞了身，我可不依你。&rdo;宗音隻會傻笑，他不便于那倆人面前多談。隻是這笑也難得，他過去哪曾這般傻笑過?山月引着淨霖和蒼霁進屋，熱切地煮茶沏茶，對他倆人說:&ldo;家裡不常來人，宗哥平日少有朋友。兩位是難得的貴客，怎麼稱呼?&rdo;宗音連忙說:&ldo;他倆人是&rdo;蒼霁說:&ldo;兄長。&rdo;淨霖說:&ldo;弟弟。&rdo;音落兩個人對視一眼，蒼霁垂着袖拽了淨霖一把，從牙縫裡擠着聲。&ldo;我是他兄長‐‐你天天哪有那麼多哥哥?!&rdo;身孕&ldo;原是兄弟倆人。&rdo;山月奉茶，欣然颔首，&ldo;我家裡也有個弟弟呢!隻是比這位兄弟更小些，養在外邊，許久不曾見過了。&rdo;蒼霁方才明白淨霖說的意思，他盯着淨霖，撤手不願意，繼續捏着也不像話，便說:&ldo;我也隻有這麼一個弟弟，珠玉似的寶貝，擱哪兒都不放心。&rdo;&ldo;有兄弟姊妹也是好的。&rdo;山月還要忙，宗音已經攔着她入座。她行動不便，扶着宗音的手臂坐下了，對蒼霁和淨霖說，&ldo;兄弟兩個出門在外，好歹有個照應。&rdo;蒼霁捏着袖底下作亂的小拇指，沒由着淨霖繼續使壞。他鎮定地轉向山月，笑道:&ldo;是這個理。&rdo;淨霖豈能欺負得了蒼霁?小拇指反被捉了去，被蒼霁抵着指尖揉得極為色欲缱绻，讓淨霖頸部都隐約起了點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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