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得語義含糊,沒人知道這個“厲害”究竟是什麼厲害。謝宜珩笑了笑,心髒重新墜回胸膛,扣在桌子邊緣的手指一根根松開,血色重新漫上指尖。她看着康妮的眼睛,輕聲說:“您也是。”
康妮輕輕地搖了搖頭,還是那種挑剔的表情,目光不知道落在誰的臉上,“抱歉,勞倫斯。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我也不知道究竟該說些什麼…我确實昏了頭。”
裴徹遞給她一個牛皮紙文件袋,沉默許久,最後說:“祝您以後一切順利。”
康妮接過那個袋子,站在門口,目光緩慢地掃過愛德華放滿相片的櫃子,看着黑白照片上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好像看完了一部黑白的膠片電影。康妮眼眶發酸,嗓音滞澀:“愛德華,我們認識快五十年了。”
半個世紀的時間不算長,但是也不算短。一百年的二分之一走得她白發蒼蒼。這條路道阻且長,她已經精疲力竭,所以旅途到此為止。
愛德華從座位上站起來,語氣不乏惋惜,“五十年都忍了下來了,再等等又怎麼樣?這半年的急功近利毀了你的一輩子。”
意大利女士與她壞脾氣的老朋友擁抱,用意大利的吻面禮告别,左右臉頰各一下。她閉着眼睛笑了笑,跟屋子裡的每一個人揮手說farewell。
康妮從西西裡島走出來,從一個有着童真崇拜,崇尚暴力的黑手黨父權社會裡出來。她用自己的一生來為平權運動奔走呼号,像是披頭士樂隊的約翰·列侬——赫赫有名的歌手變成了社會活動家。然後一聲槍響,碎裂的玻璃沾上血迹,她也死于這個頭銜。
沉重的木門緩慢關上,“砰”的一聲,像是線墜一樣筆直的晨昏線,把世界分割成晝夜兩個半球。
辦公室内歸于寂靜,愛德華在謝宜珩對面坐下,照例問了她比薩的工作進度,要求改進反射鏡的噪聲接收。
謝宜珩跟愛德華簡單聊了聊算法流水線的問題,這位教授遠沒有比薩的兩個老頭和善,謝宜珩也不想和他有太多工作之外的交集,幾句說完便準備出去。
“等一下,路易莎。”愛德華叫住她,口吻還是一貫的威嚴:“最近漢福德和利文斯頓的情況都不錯,你做的很好。”
愛德華居然會說人話了?太陽打西邊出來,謝宜珩也說了句謝謝,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一推開門就撞到一個熟悉的懷抱裡,胸膛的滾燙心跳聲都與她的共振,尾調羅勒和橡木苔的氣味醇香綿長。謝宜珩仰起腦袋,撓撓他的下巴:“守株待兔呢?”
裴徹笑着拍了拍她的背,說:“這可是你自己撞上來的。我剛剛還在想要不要敲門,怕你和不高興教授吵起來。”
“不高興今天挺高興,”謝宜珩說完繞口令,左顧右盼,隻看見了一條空蕩蕩的走廊,于是問他:“康妮已經走了嗎?”
裴徹點點頭,面上沒什麼表情:“她回蘇黎世了,這個學期結束之後直接退休。”
一算年紀,康妮确實可以退休了。謝宜珩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有些詫異:“康妮直接從LIGO離職了嗎?我前幾天聽萊斯利說,康妮想去南美定居,我當時還以為她在開玩笑呢…”
“康妮是拉美文學愛好者,她以前和馬爾克斯關系很好,”裴徹笑了一聲,連帶着眼尾揚起弧度。他伸手接過謝宜珩的包,說:“我還沒畢業的時候,她就打算未來去玻利維亞定居了,現在也算實現願望了。”
謝宜珩跟他一起慢慢走出去,說:“萊斯利也跟康妮一起去玻利維亞嗎?”
裴徹“嗯”了一聲,敲敲她信息閉塞的腦袋,“他們在拉巴斯的房子就是萊斯利買的。”
下個學期亨利要回加州理工正式上課了,要是萊斯利真的輕輕松松去拉巴斯坐纜車,豈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在LIGO搬磚?伴愛德華如伴虎,謝宜珩一想到自己以後要和這個超級噴子單挑,頓時毛骨悚然:“不行,萊斯利不能走。”
“萊斯利都七十八歲了,你還不讓他退休?”屠龍的少年長出犄角,謝宜珩隐隐暴露出學術資本家的潛質。裴徹頓了頓,忍着笑說:“升職還不開心?”
謝宜珩想了想,歪着腦袋看他,“升完職我有可能會分1000萬克朗的獎金嗎?”
裴徹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夢想泡泡:“沒有。”
謝宜珩一攤手,說:“那不就好了。”
他們漫無目的地閑聊,從教學樓左側的樓梯走下去,晌午的陽光明媚炙熱,連廊的浮雕上爬滿綠油油的爬山虎,投下一大片濃稠的陰影。
謝宜珩兩個大洲之間來回跑,時差倒到西伯利亞平原,還要被無良上司剝削,幾個禮拜下來人瘦了一大圈,下巴尖尖的,眼睛黑且亮,她靠着大理石羅馬柱走,右手邊是一簾垂垂蕩蕩的藤蔓,好像是綠野仙蹤裡的童話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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