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這你就不懂了。&rdo;宮嬷嬷随口道,&ldo;不說别人,就說世子妃的舅母,縣主的婆家英國公府罷,英國公夫人不就是自己沒生出兒子,如今隻得将庶子記在了自己名下?就說世子妃罷,若是不能生,王爺自是不允的。但世子跟世子妃伉俪情深,怎麼肯休妻?少不得要讓姨娘通房生個兒子,養在自己膝下就是了。&rdo;小蜓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聽到後頭猛然醒悟過來,變着臉色道:&ldo;嬷嬷說什麼呢?世子妃如今就有喜呢,什麼不能生!嬷嬷還是快些走罷,若被人聽見這些話,我的命都要沒了!&rdo;宮嬷嬷連忙道:&ldo;原是我說忘了形,随口就說錯了,小蜓姑娘千萬莫說出去。&rdo;打躬作揖地離了夏軒。采芝急忙回了自己屋裡,又拿起那雙鞋來繡。隻是這次卻是心不在焉,宮嬷嬷方才說的話不斷在耳朵裡響,響得她心慌意亂,一針竟戳在指頭上。采芝把指頭噙在嘴裡,嘗到那一絲腥甜,隻覺得心裡砰砰亂跳,跳得一顆心似乎都要沖出胸膛來‐‐若是绮年不能生,若是她不能生……趙燕恒那樣寶貝着她,到時候不知還會不會這樣……采芝急喘了口氣。若是無子,昀郡王是一定不會允許的。郡王府這樣的人家,怕是也不許休妻的‐‐世子妃可是上了玉碟的。但若這樣一來,少不得就要讓妾來生孩子。怡雲是個有氣的死人,何況又是心裡有了别人的,且年紀最大,怕也不能生了。那到時候,這夏軒裡就隻剩下自己一個……&ldo;姑娘怎麼了?可是覺得哪裡不适?&rdo;小蜓攆走了宮嬷嬷回屋裡來,就見采芝一手按着心口窩,臉色發白,不由得吓了一跳。采芝再不得世子妃歡喜,也是世子的通房丫鬟,若出了事她可擔待不起,&ldo;奴婢去禀世子妃,尋個郎中來給姑娘診脈。&rdo;采芝忙拉住她:&ldo;今日是重陽,大節下的尋什麼郎中呢,沒得不吉利。我且躺躺就好了,若明兒不好,再求世子妃給請郎中罷。&rdo;小蜓自然樂得少一事,伺候了采芝躺下就退出去了。這裡采芝自然是睡不着的,翻來覆去隻是想着這事。一時像是自己又在替绮年頂罪,她卻不但不感激自己,反而冷眼看着;一時仿佛看見趙燕恒來了自己房裡,要與她共赴巫山;一時又像是事情敗露,有婆子氣勢洶洶來捆人。那身上也是一陣子發熱,一陣子發寒,竟沒個完了,整整地折騰了一個午後并一夜。平安喜樂禍已伏九月和十月,在绮年是很平順地過去了。自打來了京城,也隻有最初在吳家時有過一段這樣安閑的日子。昀郡王對長媳的頭一胎看得極重,秦王妃要做賢惠挽回昀郡王的心,索性連每日的請安都說免了。绮年并不與她客氣,謝過之後就當真在節氣居裡閉門不出養起胎來,每五六天過去敷衍一次,還多是撿着昀郡王在的時候去。自然,外頭免不了有些微傳言,說郡王世子妃仗着有身孕便不去婆婆房裡請安,又說秦王妃賢惠,绮年統統不理。倒是趙燕恒聽了惱火,叫人往外傳言說太子在外赈災那段時間,绮年如何擔憂以緻有些勞神傷身,如今必要好生将養的話。如今人已皆知太子當初在外赈災遇刺,乃是郡王世子适逢其會,到呂家祖籍去掃墓途中碰上這事,立刻懸賞尋人,尋到人後又聯絡了相識的商人向其賒糧賒銀,助太子赈災撫民,實實是立下了大功。因此這樣的話傳出來,那議論世子妃恃子而驕的說法也就平息了不少。轉而有人疑心,何以郡王府内媳婦不給婆婆請安的事也會傳出來,究竟傳話的人是何用心?這些議論,绮年一概不去聽它,隻管養胎。何況這兩個月裡頭都是喜事兒,她還是很開心的。&ldo;舅老爺家裡,公中還是按庶子的份例,舅太太又拿自己的嫁妝添了些,總共下了五千銀子的聘禮。聽說永安侯府除了聘禮返回之外,再給姑娘八千銀子的嫁妝。永安侯府公中庶女嫁妝也隻有五千,永安侯夫人出了些,兩個嫂嫂又添了些……&rdo;如鹂掰着手指,如數家珍,&ldo;上下都喜氣洋洋的,就是聽說孫姨娘哭來着,說做姐姐的,如今在外頭,也不能回來看着弟弟成親什麼的。&rdo;&ldo;婚期定了?&rdo;&ldo;定在明年九月。一是表少爺鄉試要下場,二則永安侯府的姑娘年紀也不大的,那時候也不過才十五呢。&rdo;&ldo;哥哥在外頭,别說外任官一般來說一放就是兩任,就算哥哥隻放一任,沒有三年也是回不來的。&rdo;绮年輕輕嗤了一聲,&ldo;不過是想着讓舅舅替哥哥調個京裡的缺‐‐哪裡有那麼容易?京裡的缺多少人搶破了頭,哥哥不過是個新考中的同進士,舅舅能替哥哥謀到外任的缺已然不易了。或者她是想嫂嫂回來,叫哥哥一人在任上?隻怕嫂嫂都不肯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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